【作品提要】

　　波兰国王巴西利奥善观星象，坚信王子齐格蒙特将来会成为暴君，因此，齐格蒙特刚生下来就被送到深山里的一座塔楼中囚禁起来，禁止他与外界任何人接触。齐格蒙特长大成人以后，国王想证实星象的预兆是否灵验，就把齐格蒙特麻醉，送回王宫，恢复王子的待遇和地位。不料齐格蒙特醒来以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大发脾气，辱骂国王，殴打朝臣。于是国王认定齐格蒙特本性凶暴是实，再次把他麻醉送回塔楼囚禁。齐格蒙特又一次醒来，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身为王子，于是领悟人生的一切仅仅是一场梦。后来百姓和士兵反叛，拥戴他为国王，打败了他的父亲。他反驳了父亲迷信星象的看法，控诉了父亲非人的虐待，但最终还是没有摆脱宿命的意识，甘愿隐退。他的崇高让父亲意识到自己的过错。

　　【作品选录】

　　第二幕

　　第三场

　　克洛塔尔多，克拉林，齐格蒙特，仆人们

　　乐师奏乐，仆人给齐格蒙特穿着衣服。齐格蒙特惊愕地走出来。

　　齐格蒙特　　上天保佑我，我看到了什么!

　　上天保佑我，我在看什么!

　　我对此不胜惊讶，

　　我对此十分怀疑。

　　我在豪华的宫殿中?

　　我在绫罗绸缎里?

　　我有这样穿戴雅致、

　　精力旺盛的仆人?

　　我在这样华丽的床上

　　刚刚睡醒?

　　这么多的人

　　给我穿衣?

　　说我在做梦那是骗人：

　　我清楚地知道我是醒着。

　　我不是齐格蒙特?

　　天哪，

　　请你给我揭开这个谜!

　　告诉我，

　　为什么在我睡梦的

　　狂想中，

　　发生了

　　眼前这一些事情?

　　但是，管它是怎么回事，

　　有谁让我去思考?

　　我要让他们服侍我，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仆人甲　(对仆人乙和克拉林旁白)他多么忧伤啊!

　　仆人乙　遇到这种情况，

　　谁不感到忧伤?

　　克拉林　我。

　　仆人乙　(向仆人甲)你去跟他讲话。

　　仆人甲　(向齐格蒙特)还要他们奏乐吗?

　　齐格蒙特　不，

　　我不想让他们再演奏了。

　　仆人甲　我想使你快活些，

　　因为你很忧伤。

　　齐格蒙特　我不能

　　用他们的音乐

　　宽慰我的痛苦;

　　我就爱听

　　军乐声。

　　克洛塔尔多　殿下，尊敬的老爷，

　　请允许我吻你的手;

　　第一个向你表示服从，

　　是我的光荣。

　　齐格蒙特　(旁白)

　　他是克洛塔尔多：

　　可是，在牢房虐待我的人，

　　为什么这样尊重我?

　　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克洛塔尔多　新环境给你造成的

　　巨大不安，

　　会使你的思绪和理智

　　疑虑万千，

　　承蒙你允许，

　　我想为你揭开疑团。

　　老爷，你要知道，

　　你就是波兰的继位王子。

　　以前你过着

　　隐居生活，

　　是由于

　　服从严酷的天命，

　　因为，国王的桂冠

　　一旦戴在你尊严的头上，

　　就会给这个帝国

　　带来千万种灾难。

　　但是，由于相信

　　你能战胜天命，

　　因为一个仁慈的男人

　　能把它战胜。

　　你的灵魂

　　沦于梦乡时，

　　把你从你住过的塔楼

　　带进了王宫。

　　齐格蒙特，

　　你的父亲，

　　我的国王将要来看你，

　　从他那里，

　　你会知道更多的事情。

　　齐格蒙特　多么卑鄙、无耻和奸险，

　　既然我已明白了我的身份，

　　从今日起我就能显示

　　我的傲慢和权力，

　　我还需要知道什么?

　　你为何这样背叛你的祖国?

　　你把我藏起来，

　　你剥夺了

　　我对这个国家的权力，

　　这不是伤天害理?

　　克洛塔尔多　天哪，我多么可怜!

　　齐格蒙特　你违犯法律，

　　你奉承国王，

　　你对我残忍;

　　由于你造成了巨大不幸，

　　国王、法律和我

　　宣判你

　　死在我手中。

　　仆人乙　老爷……

　　齐格蒙特　谁也不要拦我，

　　因为那是徒劳，

　　上帝在上!

　　如果你来保护他，

　　我要把你抛出窗外。

　　仆人乙　克洛塔尔多，快逃!

　　克洛塔尔多　可怜的人哪!

　　你是多么狂妄，

　　殊不知你是在梦乡! (下)

　　仆人乙　你要知道……

　　齐格蒙特　你给我滚开。

　　仆人乙　他是执行国王的旨意。

　　齐格蒙特　在不合情理的情况下，

　　他不应该服从国王，

　　何况我是他的王子。

　　仆人乙　他不该过问

　　是对还是错。

　　齐格蒙特　你的疑问没有道理，

　　我要反驳你。

　　克拉林　(向仆人)

　　王子的话有理，

　　你做得很不对。

　　仆人乙　谁给你这样的发言权?

　　克拉林　是我自己。

　　齐格蒙特　你说，

　　你是谁?

　　克拉林　管闲事的人，

　　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因为我是历史上

　　最大的好事之徒。

　　齐格蒙特　在这崭新的天地中，

　　只有你讨我喜欢。

　　克拉林　老爷，

　　我是个有名的

　　讨好所有齐格蒙特的人。

　　第四场

　　阿斯托尔夫，齐格蒙特，克拉林，仆人们，乐师们

　　阿斯托尔夫　啊，王子，

　　祝你万福!

　　你是波兰的太阳，

　　你用神圣的彩霞，

　　使这辽阔的原野

　　充满了光明和喜悦;

　　因为，你像太阳一样

　　从群山中升起。

　　你升起来吧，

　　虽然时至今日才戴上

　　光辉灿烂的桂冠，

　　然而，寿命并不因此缩短。

　　齐格蒙特　上帝保佑你。

　　阿斯托尔夫　你没有对我表示更多的敬意，

　　我只能解释为

　　你不了解我的来历。

　　我是阿斯托尔夫，

　　莫斯科公爵，你的表兄弟;

　　我们两人有同等的权力。

　　齐格蒙特　我要上帝保佑你，

　　难道没有对你表示

　　足够的敬意?

　　既然你炫耀你的大名，

　　对我的问候不满意，

　　下次你再见到我，

　　我要对上帝说，

　　不要保佑你。

　　仆人乙　(向阿斯托尔夫)

　　请殿下注意，

　　由于他生长在群山，

　　对谁都是这样。

　　(向齐格蒙特)

　　老爷，阿斯托尔夫宁愿……

　　齐格蒙特　他用训人的口气对我讲话，

　　使我讨厌，最不该的是，

　　他戴着帽子与我相见。

　　仆人乙　他是大人物。

　　齐格蒙特　我更大。

　　仆人乙　尽管如此，

　　你们两人相互的感情，

　　本应超过其他人之间的敬重。

　　齐格蒙特　是谁派你

　　到我这儿来?

　　第五场

　　埃斯特莱娅——前场人物

　　埃斯特莱娅　殿下，

　　热情欢迎你到宫殿来，

　　它感激地

　　接待你，盼望你，

　　尽管你在那里受了骗，

　　祝你崇高而尊严地生活，

　　愿你的寿命

　　不是以年月，

　　而是以世纪计算。

　　齐格蒙特　(向克拉林)

　　告诉我：

　　这个高贵的美人是谁?

　　这个人间的女神是何人?

　　上天把彩霞铺到了

　　她神圣的脚下。

　　这个漂亮的女人

　　是哪一个?

　　克拉林　老爷，她是你表妹埃斯特莱娅。

　　齐格蒙特　你不如说她是太阳。

　　(向埃斯特莱娅)

　　你对我得到的幸福

　　表示祝贺，这固然很好，

　　但是，今天单单看到你，

　　我已领受了你的祝贺;

　　既然你使我看到

　　我不配享受的幸福，

　　我要感谢你的祝贺。

　　埃斯特莱娅，

　　你能给最亮的灯

　　带来光明和愉快。

　　如果你和白昼同时起床，

　　太阳还有什么作用?

　　让我吻你的手，

　　它是一只雪白的酒杯，

　　清风在痛饮

　　杯中的美酒。

　　埃斯特莱娅　你是宫廷中

　　最会取悦女人的人。

　　阿斯托尔夫　(旁白)我输了!

　　仆人乙　(旁白)

　　我了解阿斯托尔夫的痛苦，

　　我去制止齐格蒙特。

　　(向齐格蒙特)

　　殿下，请你注意，

　　你如此冒昧，

　　没有道理，

　　阿斯托尔夫正在……

　　齐格蒙特　难道我没告诉过你，

　　不要干涉我?

　　仆人乙　我说的有道理。

　　齐格蒙特　这一切

　　都使我生气，

　　只要不合我的心意，

　　我就认为它没有道理。

　　仆人乙　老爷，我听你说过，

　　只要有道理，

　　就应该服从和尊重。

　　齐格蒙特　你也听说过，

　　凡是我讨厌的人，

　　我会把他从阳台扔下去。

　　仆人乙　对我这样的人，

　　不能这样做。

　　齐格蒙特　不能?

　　上帝保证，

　　我偏要试一试!

　　他抓住仆人的两只胳膊下，其他人同下，片刻后，重上。

　　阿斯托尔夫　我看到了什么?

　　埃斯特莱娅　你们去拦住他。(下)

　　齐格蒙特　 (重上)

　　他从阳台掉进了海里。

　　上帝在上，有什么办法!

　　阿斯托尔夫　你要仔细衡量

　　你的暴虐的行为，

　　从人类到野兽共有的东西，

　　从一座山到一座宫殿

　　它都存在。

　　齐格蒙特　如果我对你说话时

　　也如此威严，

　　也许你就看不到

　　你的头上还戴着帽子。

　　阿斯托尔夫下。

　　第六场

　　巴西利奥，齐格蒙特，克拉林，仆人们

　　巴西利奥　这是怎么回事?

　　齐格蒙特　没有什么。

　　一个使我讨厌的人，

　　被我从阳台上扔了下去。

　　克拉林　(向齐格蒙特)问话的人是国王。

　　巴西利奥　你刚来到一天，

　　就急于葬送一条性命?

　　齐格蒙特　他对我说，

　　不能这样做，

　　而我赢得了这场打赌。

　　巴西利奥　王子，我来看你时，

　　原以为你会谨慎行事，

　　战胜了星象和天命，

　　没料到，

　　看到的却是你的狂怒，

　　你在这个场合的

　　第一个行动，

　　是一桩严重的杀人害命，

　　这使我非常难过。

　　如果我明知，

　　你狂妄的本性

　　只懂得杀人，

　　我会有什么心思

　　和你拥抱?

　　看到出鞘的匕首

　　造成致命伤痕，

　　谁不胆战心惊?

　　看到杀害过一个人的

　　血淋淋的现场，

　　谁不悲痛?

　　铁石心肠的人

　　也会回答得合情合理。

　　既然我在你的怀抱里，

　　看到杀人的凶器，

　　看到斑斑血迹，

　　我要离开你的怀抱;

　　虽然我想搂住你的脖颈，

　　建立亲密的关系，

　　可是，我将空手而归，

　　因为我害怕你的双臂。

　　齐格蒙特　没有这种关系，

　　我同样活到今日，

　　而且将继续活下去;

　　一个对我

　　如此无情的父亲，

　　是他的不义品质

　　把我从他身边抛去，

　　他把我像野兽一样地养活，

　　他把我像怪物一样地对待，

　　他还咒我死去，

　　既然他把我做人的权利

　　都剥夺去，

　　他不拥抱我，

　　又有什么关系!

　　巴西利奥　我不拥抱你，

　　苍天和上帝都感到愉快;

　　我既不想听你的声音，

　　也不想看你的暴行。

　　齐格蒙特　你没有拥抱我，

　　我不会埋怨你;

　　如果拥抱了我，

　　我反而会埋怨你，

　　因为，你又把

　　这拥抱收回;

　　虽然，给予别人

　　是无比崇高的行为，

　　但是，给予是为了

　　以后的收回，

　　却是最下流的品质。

　　巴西利奥　你从一个卑贱而可怜的囚犯，

　　变成一个王子，

　　你该好好地感谢我!

　　齐格蒙特　在这方面，

　　我凭什么要感谢你?

　　你这主宰我意志的暴君，

　　你这个死到临头的老朽，

　　你给了我什么?

　　除了我自己有的，

　　你给了我什么?

　　你是我的父亲和国王，

　　此外，我这一切荣誉，

　　都是自然界

　　依据它的规律的权力所赋予。

　　尽管我处在这种地位，

　　我没有从你那里

　　得到好处，

　　相反，我可以要你赔偿

　　被你剥夺的

　　自由、生命和光荣年华;

　　倒是你该感谢我，

　　因为，你对我欠了债，

　　而我不向你讨还。

　　巴西利奥　你野蛮、无耻，

　　上天应验了它的预言;

　　我狂妄而傲慢地

　　要求上天这样做。

　　虽然你已知道你是谁，

　　可是，我不要幻想，

　　虽然你处于

　　压倒一切人的地位，

　　请你注意我的告诫：

　　你要谦虚、温和，

　　因为，尽管你以为你在醒着，

　　但也许你是在梦中。(下)

　　齐格蒙特　虽然我醒着，

　　可是，也许我是在梦中?

　　不是梦，

　　因为我的过去和现在

　　如此现实，

　　看得见，摸得着。

　　尽管现在你感到后悔，

　　但已无法挽回;

　　我已知道我是谁，

　　你无法剥夺我

　　天生的王位继承权，

　　你只能望洋兴叹;

　　起初你看我

　　屈服于铁链，

　　那是因为

　　我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已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还知道

　　我是人和野兽的混合体。

　　……

　　(吕臣重译)

　　注释：

　　埃斯特莱娅，原意是星星。

　　剧本里情节发生的年代，波兰既没有港口，也没有沿海城市，故这里的海，指的是花园里的水池。

　　【赏析】

　　哲理剧《人生是梦》(1635)是卡尔德隆的一部杰作，集中体现了人生就是戏剧、人生就是梦幻的哲理思想，表明命运变幻无常和尘世价值观的相对性。卡尔德隆一生是个循规蹈矩的教士，写作风格颇具学究式的深沉。

　　剧中的齐格蒙特是一个象征性的人物，他最初是个性情暴烈的反抗者，斥责国王不该既给他生命，又把他当作野兽看待，实际上这是对基督教哲学的抗议。但最终，他领悟到人世一切无非是梦幻，希望只在来世，因而变成一个温顺的忏悔者。

　　作为一出哲理剧，《人生是梦》实际上试图对长期困扰基督教世界的根本问题做出解答，即： 人类为什么要受难?面对人生的苦难，如何为上帝的正义辩护?一个无所不知的上帝，知道并且预见到这一切，造成并容许这一切，那是多么不公正和残忍!卡尔德隆的解答是： 人的过错就在于他活在人世，“生存是最大的罪孽”。

　　既然人生注定是苦难的，人该如何自处?卡尔德隆通过齐格蒙特的故事说明： 如果人有了充分的行动自由，他会逞一时之快而随心所欲地改造整个世界，他甚至会把太阳毁掉。所以最终齐格蒙特由衷地赞美道：“啊，上帝!你剥夺了我的自由，这是多么好啊!不然我会成为狂妄的巨人……”齐格蒙特的形象富有寓意。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撒旦的化身，是一个堕落天使。剧本开始时，他是狂暴不屈之士，是一个被锁在铁链上的叛神者，剧终时却成了驯服和忏悔的罪人，并获得了宽恕。因此，面对命运的不公，正确的做法是： 放弃抗议，顺从命运——如同约伯面对无法超逾的上帝的奥秘时，丧失了语言能力，终于缄默了，放弃了对上帝进行理智和道德审查的努力。这就是卡尔德隆的人生哲学。

　　《人生是梦》的核心观念就是对人生的理解。只有能够看透人生的短暂和幻象，才能真正懂得人生。主人公齐格蒙特的命运非常坎坷，恰好论证了人生如梦的哲学命题，而梦也成为联结整部戏剧的关键。齐格蒙特的厄运开始于他母亲的噩梦。母亲在怀他的时候，曾经在睡梦和昏迷中，多次看到一个人形的怪物凶猛地撕着她的五脏六腑，在一片血泊之中把她害死，并生出了人面之蛇。他的父亲(国王)因此认定他将是个残暴无行的人，将他锁在深山的塔楼里，任其像一头圈养的野兽般生活。本剧开篇就展现了主人公的悲惨人生，当罗萨乌拉和克拉林在森林中迷路，撞见齐格蒙特时，不禁骇叹“难道不是那惨淡的星星，以微弱的闪光和可怜的光线，在颤抖的昏厥中，在闪闪跳动的时候，使昏暗的房子变得更黑暗?是的，在它的微光下，我得以辨认出——尽管是从远处，一所暗无天日的牢房，看到了一个活尸的坟墓的景象;更使我惊奇的是，那里躺着一个身穿兽皮带着铁链的人，伴随他的只有一点暗淡的烛光。”对于自己受到的非人待遇，齐格蒙特有这样一段内心表白：“……尽管在这里我对外界一无所知，因为这座塔楼就是我的坟墓和摇篮;尽管从我出生——如果算是出生的话——看到的只有一片荒野，我在这里可怜地过活，像一个活的骷髅，像一个气息尚存的死人;尽管从来不看见，从来不说话，除了单单一个人，他知道我的苦难，也从他那里，我了解天上和尘世的消息，尽管在这里，使你更加惊奇，说我是人类的怪物，然而在惊奇和虚幻之中，我却是野兽中的一个人，人类中的一只野兽;尽管在如此重大的不幸中，我对政治进行了研究，野兽给我以教导，飞鸟教我以观察，对微弱星体的运行，我也做了探索……但是，我要看你，然后死去;我已疲惫不堪，我不知道，假如看你会给我带来死亡，不看你又会给我带来什么?愤怒、狂暴和强烈的痛苦比死亡更加凶暴。那就死吧： 对这个命运，其严酷我已作过权衡： 因为让一个不幸者活着，就等于让一个幸运者死去。”这一大段话表现了剧作家对人生痛苦的思索。

　　齐格蒙特享受了一段富贵与权势后，重新回到塔楼，他的思想开始提升，认识到富贵荣华不过是一场梦，人生也不过是一场梦。当他开始以一颗平常心理解世界时，宽容、体谅、高尚也由此而生。因此，他率领叛军击败国王的军队时，他原谅了父亲，意识到不能以一己之愿让他人受苦，而应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在本剧中，卡尔德隆还提出了对人性本质问题的思考： 人性本善还是本恶?自诩为星象专家的国王预言儿子齐格蒙特本性就是邪恶的，因此在他出生后就把他关在塔楼。而国王把他送回宫廷的试验似乎也证实了这个预言。当齐格蒙特得知自己是继位太子时果然表现得残暴、狂妄。但之后剧情的发展证明： 齐格蒙特这个犹如野兽般成长起来的人，实际上有着一颗高尚的心。他率军击败父亲，并没有如父亲想象的那样将国家带入混乱，报复自己，而是宽容地原谅了父亲，并甘愿隐退。当然作者把这一人性的转变还是归结为宗教信念： 凡人无法抗逆上帝的旨意。齐格蒙特最后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也是出自上帝之意。他在最后获得胜利时说：“上帝的意愿，从不骗人，从不撒谎，上帝用手指把它写在蓝天之上，那么多的蓝纸，画满了饰着金字的密码和图案;研究和掌握它的人，为了歪曲它，才去撒谎，才去骗人。……既然上帝使你认识到，你想战胜天意是一种错误，我的脖子恭候着，你来报复;我拜倒在你的脚下。”

　　可以说，齐格蒙特的命运和思想的转变具有普遍的象征意义。当人们还不了解人生真谛的时候，只会听从本能的支配，暴虐、冲动、偏激、追求享乐，这是一种不加约束的激情，当意识到人生的短暂、权势的虚幻，人们就会理性起来，以一种节制的激情来面对生活。这种理性的激情就会像溪水一样缓缓流淌，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江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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