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在空碧,来往议阴晴。
荷雨洒衣湿,蘋风吹袖清。
鹊声喧日出,鸥性狎波平。
山色不言语,唤醒三日酲。
这是 一首五言律诗。题目虽谓“即事”,却无事可“即”,因为这是 一个人迹罕至的 “尘外” 世界。诗人心灵所至,捕捉的只是一片天光云影,山形水色。几片浮云在碧空之上忽聚忽散,仿佛商量着要不要下 一场小雨。犹在商量犹豫之间,风雨就飘然而至了。颔、颈两联写风雨晴晦,对仗工整,有声有色。“荷雨”是飘向荷叶之雨,“蘋风”是起于青蘋之风,这是暗用宋玉《风赋》之典。“蘋” 即浮萍,其大者为蘋。雨是毛毛细雨,所以说“洒”; 风是雨中微风,又从水面拂过,夹着荷、萍清香,纯净、透明、清凉、甘甜,所以说“吹”、说“清”。山间的夏日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之间就风停雨住,一片晴明了。山间寂静,几只沐浴着雨后阳光的鹊鸟鸣啼歌唱,便显得喧闹无比; 而白鸥却温文尔雅,恬静闲逸,静静地亲近、戏耍着绿荷青萍之间的涟漪。一动一静,恰成对照。寥寥三十个字,就绘声绘色地活现了一幅夏日山间的风雨晴晦图。“酲” (音chéng)是病酒。三日酲谓病酒之深。结穴两句,用反拟人法,由山光水色解人之久酲,既以雨后景色的清新宜人,对前面所写作一概括、收束,又由景而人,写出人的感受,使景情关联,可谓别开生面。而且,在结句写出人的感受,托出人来,上面以时间为经纬刻意描绘的山间风雨晴晦的变化,便落在实处,使全诗不着 一字,却无处不见出山行之意,更见功力。
这首诗从浮云起句,一开始便有风起青蘋、落拓不羁的气势; 以后从容写来,又流畅通达,清新自然; 结穴处化入化出,虽收束有力,却自信手拈来,不露一 丝雕琢痕迹。这便使全诗如行云流水,行于当行,止于所止。此外,诗人写景既能抓住对象的典型特征,又注意炼词造句,刻意求工,在清新自然中功力毕现,不仅把山间景物写得栩栩如生,也将因夏季与山间小气候所形成的山中晴阴变幻的万千气象写得有声有色,再现出一种特殊的氛围,使人如历其境,也傍山道而行。这些,都使这首诗的风格与苏轼十分接近。王质一向尊崇苏轼,曾自诩: “ 一百年前……有苏子瞻……,一百年后,有王景文(王质字景文)。” 即以此诗而论,他这话是算不得言过其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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