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
如今风摆花狼藉,绿叶成荫子满枝!
此诗又名 《怅别》,诗句为“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荫子满枝! ”可以看出,《叹花》与 《怅别》从题目到内容均有许多不同处。关于这首诗,有以下传闻: “牧佐宣州幕,游湖州,刺史崔君张水戏,使州人毕观,令牧间行阅奇丽,得垂髫者十余岁。后十四年,牧刺湖州,其人已嫁生子矣,乃怅然而为诗。”不管这一传闻是否真实,都可以帮我们从侧面了解到这首诗的主要内容是“叹花”、“怅别”。
诗的起句便用饱含感情的笔调写“自恨寻芳到已迟”。“自恨”者,自怨自艾也; 芳即花,这里隐喻旧日情人; “已迟”,则那种无法挽回、无可奈何之情已表露无遗。此句开门见山地写寻花来迟的无限懊恼。第二句用一虚写,把我们的思绪牵向“往年”。“未开时”唤起读者的美好遐想,我们不难联想到同出于杜牧笔下的名句“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此“花”“未开时”,或许正是这般模样吧!可见开篇的自恨来迟,全因往年 “未开时”的无法形容的绝代芳华! 正因往日之情难忘,故而有今日的寻芳。三四两句写“恨”的实质: 极目所见,无非是风摆残红,满地狼藉,绿叶成荫,结子满枝。本来自然的花开花落和人类的结婚生子,都是万物发展的必然规律。如《诗经·桃夭》中不仅赞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桃之夭夭, 其叶蓁蓁”, 而且指出“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但是由于作者诗中所要表现的,是对“往年曾见未开时”的无限眷念,对“如今风摆花狼藉”的满腹遗憾,所以“绿叶成荫子满枝”的景象也为之黯然失色。留在记忆中的美好的东西消失了,满怀希望地来“寻芳”,原以为正赶上花季,不料花期已过,他心目中的美并没有为他留步。正因为诗人此时有太多的美的幻灭感,所以果实累累的繁荣景象在他眼中不光不可喜,而且简直是毁灭爱与美的杀手,从而使人可恼可恨了。真是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彩了。
以上内容若按正常表现顺序,应是由眼前所见落花狼藉、绿肥红瘦、结子满枝的景象,想及当年“未开时”的娇态华容,从而,自恨寻芳来迟,并因此感到惋惜和怅惘。但是,诗人为了强调突出 “自恨” 内容; 便将深沉的感慨放在开端,然后才通过对 “往年”的回顾,和 “如今”现状的生动描写,逐步说明“自恨”的原因。这种别具匠心的安排,不仅使 “如今”与 “往年”不同景象在诗人心理上造成的巨大落差得到充分体现,而且强化了由此而生的失落感和怅惘感,具有先声夺人的效果。
这首诗妙在含蓄蕴藉,诗句留下许多空间,给人以美的想象。以花喻人,看似描写暮春景色,实则句句另有寄托。“寻芳”,暗指探访佳人; “未开时”,明写花含苞欲放,暗喻女子那时正是豆蔻年华; “花狼藉”明写花期已过,满地狼藉,暗指往日情人已过妙龄; “绿叶成荫子满枝”,是暗示此女已为人妻,作人母了。全诗紧紧围绕 “花”,把诗人惆怅懊悔的心情表现得委婉深致。比喻自然贴切,不露痕迹。抛开有关此诗的传闻,单纯地把它作为一首咏物诗来看,同样是相当成功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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