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关车之舝兮①,思娈季女逝兮②。
匪饥匪渴,德音来括③。
虽无好友,式燕且喜④。
依彼平林, 有集维⑤。
辰彼硕女,令德来教。
式燕且誉,好尔无射⑥。
虽无旨酒,式饮庶几。
虽无嘉殽,式食庶几。
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
陟彼高冈,析其柞薪⑦;
析其柞薪,其叶湑兮⑧。
鲜我觏尔⑨,我心写兮⑩。
高山仰止(11),景行行止。
四牡騑騑(12),六辔如琴。
觏尔新昏,以慰我心。
这是一首咏唱新婚的乐歌。全诗截取迎亲路上的一段,展开新婚幸福的遐想,抒发对新婚女子的挚爱和内心的喜悦。
美好的婚姻是爱情成熟的果实。在人类自身的繁衍历程里,爱情、婚姻是极其重要的环节。人生里程中的大喜与大悲,莫不与其爱情、婚姻发生着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的联系。《车舝》 是驾车迎亲的青年小伙子在路上兴冲冲喜滋滋的纵情放歌,在他大喜大乐的时刻,那咯咯的车轮响声,变成了悦耳的乐章,那要迎娶的美丽少女,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对象。他没有了饥饿,没有了干渴,还因为迎来的是一位品德优异的好伴侣。虽然没有许多好友来贺,但是新婚的宴饮和欢乐是唱不完的。
诗的前三章,小伙子一往情深地咏唱了迎娶的新娘。一章的“娈季女”,二章的“硕女”,是他对新娘外貌的赞美。在小伙子的眼里,高大的少女是美的。这里见不到小伙子对外貌美的特别追求,而是在挚爱基础上感到所爱的对象自然是美的。特别有意义的,正是小伙子深情咏唱和赞美新娘的品德: “德音来括”、“令德来教”,并且谦逊地唱道: “无德与女”。两个正面的赞美和一个对比衬托的描绘,把新娘的内在美、品德美高扬起来、突出起来,超越了以美貌论女的标准,显示了诗人重视内在品德美的新观念。在描写爱情、婚姻的诗篇中,称颂女子美貌本是自然而然的,但是此诗却比一般的爱情诗高出一筹。诗人着意称颂和喜爱的,乃是少女的品德美。对于这位美德受到称誉的新娘,小伙子的爱是长久不厌的。这就给此诗增添一股健康、向上的鼓励进取的力量。马车在奔驰,小伙子的想象也直飞翔。他似乎已经和新娘并肩在婚礼宴会上,亲昵地跟新娘说; 虽然没有酒,还望你干此一杯。虽然没有佳肴,还望你亲口尝一尝。虽然我没有美德跟你相配,还望你能欢歌乐舞。对于新娘的能歌善舞,表示了由衷的钦佩和爱慕。
四、五两章,小伙子情不自禁地高歌,庆幸觅得新娘的幸福,盛赞新娘品行非凡。那高冈挡不住车马,茂密的柞树遮不住视线,马蹄声声奏乐章,六根缰绳谐和如琴弦。在迎亲欢乐的时刻,一切都沾染上爱情美的色彩,闪烁着青春美的灵光。
《车舝》 , 一首爱情、 新婚、 青春的乐章! 它的新意, 在于美貌与品德的天秤上,更多地看重后者,更少地追求前者,从而使他们的爱情,婚姻透露出新的曙光。虽然这种新思维,在男尊女卑,把女性视为男性附属物的时代,不可能受到人们的重视,甚而是被湮没了,然而在今天,它终究得以重见天日,具有了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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