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别牵郎衣,“郎今到何处?
不恨归来迟,莫向临邛去! ”
这首诗,用临别赠言的方式,写一位少妇在丈夫即将远行时内心的担忧与凄苦,格外动人心曲。
“欲别牵郎衣”,郎要走了,自然是难分难舍。但此时此刻,留也无益,何以还要牵住郎的衣呢? 不是不放他走,是有一句压在心底的话,早不敢说,迟不必说,现在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所以横横心,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机,让郎再耽搁一下。
“郎今到何处,不恨归来迟”,前面一句有人理解为问语,虽然也约略可以讲得通,但总觉得问得有点突兀,即便与末句联系起来看,亦显牵强,而且与第三句在语气和思路上明显不连贯。所以还是理解为陈述的语气显得更合理些。意思是:郎你今后不论到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抱怨你回来迟了。单看这两句,这位妻子的临别赠言有点违乎常情。通常情况上,谁不是盼夫早归,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在外滞留太久。而这位妻子倒似乎是在鼓励丈夫远走高飞,不必牵挂妻室。实际上恰恰是这两句表现了女主人公的用心良苦。因为她的关键的话,也是她此番“牵郎衣”举动的最终目的,是最后一句——“莫向临邛去”! 就是说:郎你哪儿都可以去,走多远我都不怕,而最不能去,最令人害怕的是——“去临邛”! 临邛就是现在四川省的邛崃县,是当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相识相恋之处,这里用来喻指男子觅得新欢的地方。多么善良的女子,多么可怜的愿望! 在她看来,只要丈夫不向临邛去,即使阔别再久,终有聚首之日。因此作出牺牲,多受些思念之苦,多挨些寂寞岁月,也就在所不惜了。这样我们再回看二三两句,就会觉得出乎常理之外,尽在情理之中,她是用“不恨归来迟”换取丈夫的“莫向临邛去”。倘若她的“郎”是个有良心的男子,为情所动,为理所晓,不仅不向临邛去,而且还归来早的话,我们的女主人公当然是更加求之不得的。而这其实正是她内心深处的隐衷所在:丈夫归来得越早,向临邛去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正话反说,愈见其对丈夫的一片真情可泣可叹,令人感佩!
这首诗中的女主人公形象十分鲜明,活脱脱一个痴情女子。但她执着而不纠缠,重情而不浅薄。诗人准确地把握了人物的情感脉络,善于通过行动和话语来展示人物的心理层次。我们读完全诗,领会到的人物真实思想其实是:她根本就不愿丈夫离开,实在留不住也希望不要走得太远,真要远行也万不可去到“临邛”而乐不思归! 表面上步步退让,实则层层推进,推到一个聚焦点上。人物的行为与言语在适度的分寸感下含着沉重的分量。这就把女主人公的性格特征婉曲有致而又形神兼备地突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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