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君布衣时,与妾同辛苦。
一拜五官郎,便索邯郸女。
妾欲辞君去,君心便相许。
妾读蘼芜书,悲歌泪如雨。
忆昔嫁君时,曾无一夜乐。
不是妾无堪,君家妇难作。
起来强歌舞,纵好君嫌恶。
下堂辞君去,去后悔遮莫。
在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里,妇女们“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诗经·邶风·谷风》)的悲惨命运,感动了古代许多有良知的作家。李白的《寒女吟》就是在《诗经·卫风·氓》、《邶风·谷 风》、《孔雀东南飞》等等名篇之后,又 一首弃妇的悲歌。诗中对那个善良温厚,也不乏鲜明个性的弃妇,寄予了深切的同情。
诗的题目是《寒女吟》,全诗即以寒女如泣如咽的叙述组织成篇。从开头到“悲歌泪如雨”为第一部分,哭诉自己遭遇到的不幸。
作者说道,当丈夫还是一个平民百姓(布衣)时,还能和我同甘共苦。可是他 一旦当了官,就喜新厌旧,再娶美丽的少女。邯郸女,鲍照诗云:“洛阳少年邯郸女。”这里借以泛指美女。“妾欲辞君去”这两句非常巧妙。它表现了这位寒女既担心丈夫变心,又存有希望的心理。所以她想试探丈夫,提出要“辞君去”,不料丈夫早有此意,一口答应离异。这使原来还抱有一丝希冀,还怀有痴心的妻子的精神支柱彻底崩溃,她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古诗《上山采蘼芜》中那位弃妇的命运,不觉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忆昔嫁君时”以下,是第二部分,寒女在这里追溯自己婚后的际遇。
作者说,我自嫁到你家来,没有一个晚上是快乐愉悦的,不是我不能忍受劳苦,而是你家的媳妇太难当了。即使我勉强讨你欢心,你也还是嫌弃我的。抚今追昔,这位温良恭顺、任劳任怨的寒女,也不禁愤然慨然了,于是决心“下堂辞君去,去后悔遮莫”。我这就离开你,今后你尽管象《上山采蘼芜》诗里的那个丈夫,去后悔“新人不如故”吧! 遮莫,唐时俚语,有“尽教”的意思。
象这位寒女的遭遇,原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的。李白这首诗好就好在真实、曲折而有层次地表现了这位弃妇的心理变化过程。她始而对丈夫存有希望,继而感受到幻灭的悲哀;痛定之后,回忆婚后没有爱的生活,不免心灰意冷,觉悟到他人负我太多,于是毅然请行,并大胆告诫,今后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再找不到象我这样的妻子了。通过这样的心理描写,一个善良而坚强的劳动妇女形象,就站立在我们的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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