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尽书难寄,愁多梦不成。
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
自从秦皇汉武一统天下以来,北陲南疆,烽火狼烟可是始终未断。诗人们的笔底,固然不乏��金伐鼓、旌旗逶迤的豪迈,但也少不了铁衣远戍、玉箸悲啼的哀怨。初唐诗人沈如筠的《闺怨》正是诉说了一个少妇空闺寂寞、思念征夫的不尽忧愁和她那缠绵深挚的爱情。
她是一个远戍南疆的征人之妻,作品末句“流照伏波营”透出了个中消息。“伏波”指的是东汉马援,他曾任伏波将军,南征交趾(今广东、广西和越南北部一带地方)。唐人写诗惯用汉时事,因此这里用“伏波营”指代南疆军营。丈夫远戍南疆,多年未归;妻子独守空闺,饱尝寂寞相思之苦。在一个素月孤悬的秋夜,她辗转难眠,多想给远方的丈夫寄去一封书信,诉说自己的不尽情思啊!可是,时已深秋,南去的大雁早已飞完了最后一只,再也无法传书了。“雁尽”二字,使用雁足传书的典故,既表达了思妇的心情,又暗指了季节时令,更给作品笼上一层萧瑟凄凉的感伤色彩,十分贴切灵活,蕴藉风雅。“尽”字又刻画出思妇天天望断飞鸿,度日如年的心境,可谓一字传神。“书难寄”的“难”字,更表达出思妇一腔愁思无处倾诉的隐恨。
寄书既难,相见更难,心灰意冷中她只好寄希望于梦中能与丈夫相会。这已是无可奈何的排遣了,可是连这一点也成了奢望。由于“愁多”,连梦也不成。“愁多”表明其忧愁已是日积月累、郁结难申;“梦不成”则形象地刻画出她辗转反侧、忧思难寐的凄凉情景。
漫漫秋夜,只是天空一轮孤月,大地一片清光。这孤月清光,常给她无穷的遐想。月亮之“孤”,正是她自己孤独处境的写照,这是一层意思;月虽孤,光虽冷,毕竟还能南北普照、千里相共,而人呢? 却比月亮更孤! 这是更深一层意思。因此,她只好“寄愁心与明月”,希望能随着孤月的清光,跨越万里关山,看望远戍的亲人。这最后两句虽袭用曹植《杂诗》“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诗意,却更具情味。在思妇的遐想中,寄托了她对丈夫深沉的思念和真挚的爱情,充满浪漫的情调和凄凉的色彩,十分深切动人。
这首诗寥寥四句二十字,却写得曲折细腻,一往情深。开头一句,写传书无雁,有情难诉;第二句写愁多难寐,欲梦不成,意思进了一层;第三、四句借月光解愁,由现实情景转为不能实现的幻想,意思又更进一层。三个层次步步深入递进,把思妇的一腔深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很能引起人们的感情共鸣。
作品把握“雁尽”、“孤月”与愁思的感情联系,在笼罩全诗的凄凉悲切的抒情气氛中刻画主人公深情多愁的性格。同一题材,王昌龄也有一首《闺怨》诗:“闺中少妇不曾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该作以明朗的色调,写思妇在大好春光中触景顿生的忧愁,景与情构成色调反差,并从中表现主人公开朗活泼而多情善感的鲜明个性。二诗相比,各有韵味,各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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