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乔
与月转洪濛,扶疏万古同。
根非生下土,叶不堕秋风。
每以圆时足,还随缺处空。
影高群木外,香满一轮中。
未种丹霄日,应虚玉兔宫。
何当因羽化,细得问玄功。
张乔这首咏桂诗是别有情致和神韵的。“与月转洪濛,扶疏万古同。”诗人追思遐想,竭力揣测着从不相识的月中桂树之貌,并以恢弘的笔致,写出月中桂树与明月一道,东升而西坠,在“洪濛”(迷蒙雾霭)中和人间遥遥相望。它繁茂纷披的姿容,万古不变,与岁月同存。这从总体上勾勒出月中桂树的轮廓,先设造一种神异的氛围,给人一种深沉的超越时空的历史感。
接着,诗人写月中桂树的“根非生下土”、“叶不堕秋风”,进而从微观形体方面描绘它的不凡气质。再与月亮的圆缺自然景观结合,道出月中仙桂虽“非生下土”,“不随”于“秋风”之中,却又随着月相的变化,而显现“圆时足”(树体丰满),“缺处空”(树体残缺)的动态形体。写到这里,读者不能不折服于诗人精细的观察和奇特的想象。然而,这似乎还不曾尽意,于是又生发对月亮上暗影的联想,想象那一定是月中桂的树影,高高地悬在天空,居于人间万木之上。当一轮金黄的满月升起之后,它带给人们美好的憧憬和希冀,似乎在神秘的月光之中,充溢着沁人的温馨,那正是月桂的芳香。看到此处,我们知道张乔笔下的月中仙桂,也同人间的凡桂一样,有根、有叶、有影、有香,虽然没有四时之变,却存在时态转换。其实,诗人写的月桂,完全是以人间的桂树作参照,或者说,它不过是人间桂树折射反照而已。但他把月中桂写得如此新鲜别致高雅圣洁,也着实令人心驰神往。
最后,诗人又进一步渲染月中桂的神异色彩表达自己美好愿望。“未种丹霄日(晴天太阳),应虚(居所)玉兔宫(月宫)。何当因羽化,细得问玄功。”在我国古代的神话传说里,有关月亮的美丽传奇故事是很多的。而太阳,则往往成为暴虐的代表。如“羿射九日”的神话,宋代王令的“烈日着翅飞上山”诗句亦然。为此,诗人以月桂未栽种于“丹霄日”,却栽种于美好的“月兔宫”中的现象再度调动读者的遐思异想。月宫中的嫦娥、吴刚、玉兔,仿佛历历尽在眼前,使人们有如身临其境之感,心灵受到净化。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天性,都向往得到一块宁静幸福的乐土。月亮是美好的,张乔把“玄功(得道成仙的功力)”、“羽化”、布道成仙,作为他幻想的高峰,强烈表达出他追求美好世界的渴望之情。诗人的审美理想在诗中所创造的艺术氛围里得到完美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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