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别体
心绪悠悠随碧浪,良宵空锁长亭。丁香暗结意中情。月斜门半掩,才听断钟声。 耳畔盟言非草草,十年一梦堪惊。马蹄何日到神京? 小桥松径密,山远路难凭。
这是一首描写远行的男子深夜里思念情人的词,上片写对心爱的人儿的相思之情,下片写似箭的归心。
词中描写的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弯弯的月儿高高地挂在天上,夜风阵阵,钟声悠扬。在这个美好的夜晚里,独自一人客居路边亭舍的主人公触景生情,他回想起了自己与心爱的人儿在花前月下结下的甜情蜜意,不由得思潮翻滚,心绪悠悠,久久难以入睡。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情人那美丽的倩影,耳旁仿佛又响起了情人那信誓旦旦的话语,昔日那美好的往事是这样的真实! 回想起自己现在孤身客走他乡,那一切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一样。他恨不得驾长风即刻回到心上人的身边,与她一起共度这美好的夜晚,可是山高路远、林深草密,何日才能回到她的身边呢?
这就是词人所描写的情景。
首句 “心情悠悠随碧浪”,描写了主人公的思绪犹如波浪一样的不宁,表明了主人公对情人的刻骨相思。接下来 “良宵空锁长亭”交待了主人公孤身客居路边亭舍的情景,同时也说明了主人公思潮翻滚的原因。美好的夜晚,应该是合家团聚或是与心上人观月赏花、相依私语,而现在,竟是他独自一人空空地困在客舍里,这样的夜晚如此白白地度过有多么可惜! 因而主人公的思潮翻滚、心绪悠悠是理所当然的。接下来一句 “丁香暗结意中情”进一步证实了主人公对良宵空锁长亭的感慨和他如同波浪一样翻滚的思绪是因为对情人的相思所致。此句中的 “丁香暗结”喻固结不解的情意。丁香花蕾繁密、紧紧相依,因而古人常有此喻。李商隐 《代赠》诗: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心春风各自愁。”
以上三句的写法很有特色。这三句分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写他们之间的情意,第二个层次是写他现在孤身一人客居他乡,第三个层次是他对情人的思念。按照一般的写法,应该是按照这个层次逐次写来。但词人没有这样做,而是采用了一种倒叙的方式,把整个层次倒过来写,即先写自己的思念之情,再写自己现在的处境,最后才交待了“心绪悠悠”的原因是思念情人所致,使读者读完之后才恍然大悟。这种写法不落俗套,别具一格,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月斜门半掩,才听断钟声”把首句“心绪悠悠”进一步做了具体、形象化的描述,是“心绪悠悠”这一抽象概念的外在的表现形式,说明了主人公因心绪悠远久久难以入睡,直到月儿偏西,钟声听断,残夜将尽,晓色将至。同时这二句具体写实的描写也烘托了一种凄清的气氛,强调了篇中那种哀愁的情调,把人物的情绪用客观的事物表现了出来。“月斜门半掩”,是夜景的描写,是看得见的东西,“才听断钟声”既有主人公不能入睡的形象的描写,也道出了声音,有听得见的东西。这两句描写,使读者看得见,听得着。
下片“耳畔盟言”二句写主人公此时的耳旁似乎响起了心上人那发自肺腑的信誓旦旦的盟言。自己出门在外这段时间也许并不那么漫长,但此时想起了心上人儿,他恨不得立即回到她的身边的心情使他觉得这段时间就像已经过了十年一样的漫长。这段时间就像做了一场大梦,现在大梦已醒,主人公归心似箭,因而下句词人接着写道: “马蹄何日到神京?”此句是一个设问句,句中的“马蹄”既是实写,又是虚写,表达了主人公急切的心情。马是速度的象征。提到马,人们就会想起“一日千里”、“白驹过隙”等词,古时紧急的信息大都以马作为传递工具,驿道上都是以马拉车,主人公外出一般也是以马代步,因而词人在此句中用“马蹄”二字表达了主人公此刻思念情人的焦急心情。此句表面上看是一个疑问句,实际上也是对自己难以即刻回到情人身边的感叹。“神京”指明朝当时的都城北京。明朝最初建都南京,1421年明成祖迁都北京。最后二句“小桥松径密,山远路难凭”是对前二句提问的回答,喻路途遥远,山高林密,近期内回到心上人身边的愿望难以实现,更增添了全篇那种落寞的情绪气氛,给人一种失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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