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久离别。
美人之远如雨绝。独延伫,心中结。
望云云去远,望鸟鸟飞灭。
空望终若斯,珠泪不能雪。
长相思,久别离。
所思何在若天垂,郁陶相望不得知①。
玉阶月夕映,罗帏风夜吹。
长思不能寐,坐望天河移。
这首诗又称 《拟乐府长相思》,由两部分组成,分别为男女思念对方之词。“长相思,久离别” (《久别离》),开篇就大口直呼,无半点忸怩羞涩之态。“长相思”是双方共同的心声,“久离别” (《久别离》)一语道破了相思的根源。短短六字,一下子和盘托出了双方难以抑制的相思之情。读来有急切痛快之感,而无突兀索然之味。全诗接下去对他们的相思之情分别作了铺染。
黄昏,小伙子思念起心中的美人,不免独自向着姑娘的方向怅然伫立,翘首远望。“如雨绝”三字,原指雨丝落到水面、地面后难寻踪影,这里喻指姑娘的住所在小伙子视力范围之外的远方。人说远望可以当归,但飞入小伙子眼帘的,没有姑娘亭亭玉立的身影,没有那双顾盼自如的大眼睛,唯有那惹愁的朵朵白云在悠悠飘逝,忙着去点缀那夕阳下的西天,唯有那阵阵鸟儿啾唱着向林中飞去,去叩响那夜的梦幻的大门。这该是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美好时辰,但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只有头顶上这广袤的天穹笼罩着他孤独的身影,使他不禁阵阵心酸,气结难平,串串泪珠潸然而下。男儿有泪不轻弹,亦见其相思之切、之苦,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夜晚,姑娘想起了心中的阿哥。阿哥身居异域,如同远在天涯海角,姑娘秋水望穿,肝肠思断,也难以得到一点消息。玉阶上,洒满清色的月辉,丝丝夜风又去悄悄拨动她的床帷,这一切,都好似故意在撩拨她青春的火焰,使她悠哉悠哉,难以入眠。最后,姑娘索性拨开床帷,走出闺房,坐在户外,百无聊赖地看着星河的移动,以此来消磨这难熬的夜晚。诗人循序渐进地把姑娘的相思之情引向高潮。用 “坐望星河移”打住,形象可触,有少女因思念而烦躁不安的立体感。
全诗在布局上采用男女酬唱方式表达彼此思念之情,比那些只体现一厢情愿的诗篇要来得容量大,抒发感情更加挥洒自如。诗人通过不同时间、不同物象,来表达共同的“长相思”之情,实有殊途同归之妙。在表达男女思念之状时,前者突现其泪水涟涟的面部特征,似一部特写镜头。在表现女子思念之状时,诗人则将镜头推远,距离拉大,表现其月光下坐望星空的身影,似一幅远景画面。这样处理,避免了同一题材在同一首诗中表现手法的雷同,收到了异曲同工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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