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画团扇,灿烂明月光。
与郎却暄暑,相忆莫相忘。
青青林中竹,可作白团扇。
动摇郎玉手,因风托方便。
团扇复团扇,持许自障面。
憔悴无复理,羞与郎相见。
情人以诗相赠,自当进行回答。这三首诗正是桃叶写来回答王献之的。
首章一句“七宝画团扇”即画有七种宝物的团扇。“团扇”是一种圆形中间有直梁的扇子。“七宝”点明扇的珍贵、精致。情人之间常互赠身边携带之物,物虽较小,但意义深刻。因是爱情的信物,爱情的象征,自然就显得异常珍贵,非比寻常。
“灿烂明月光”是说此团扇的明亮而有光彩,好象是明月一样在闪闪发光。这句诗还隐含着深层意蕴,“明月光”是说我的爱情象明月一样闪闪发光,纯洁无瑕。前两句看似赞物,实则在赞颂他们之间真挚的爱情,平中见奇。
三句的“与郎”说明赠与对象,表达亲切之意。“却”驱避也。“却暄暑”道出了团扇的用途,是用来驱热降温的,其中无限情意温暖人心,对情人的关心则不然自明。
第四句“相忆莫相忘”是向情人诉说心愿,希望彼此永远记住对方,不要忘记。读到这里我们好象看到一对情人“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的情景。在这里我们也可以体会到诗人深沉细腻的思想感情和对爱情的忠贞。
这首诗前两句咏扇,选美所爱之物,意在抒发感情,后两句是缘物而发,以同情人谈话般的语句写出,亲切备至。
次章也从咏物起笔。“青青林中竹”的“青青”说明竹的美丽动人,着人喜爱。“林中竹”意味姿质超凡,绝非温室弱苗或陈年朽物。接着又从竹转到写扇。“可作白团扇”的“白”字点出它不同一般,实际正是赞美自己的爱情的无比纯洁。“可作”则语气委婉,有分寸,只两字则是见女子对情人的脉脉柔情。这团扇无疑是赠与情人的,所以第三句便说动摇郎玉手。这其实是郎玉手动摇的倒文。“郎”是对情人亲昵的称谓。“玉手”是赞美之辞,可见她要情人无比热爱。末句“因风托方便”,是上句“玉手摇动”的结果。以上两句是说,只要您那纤纤玉手一摇动,就会由于风给您带来好处。“方便”是风带去的,实际也有“我”的寄托。“风”里实际已经寄托了情人无限的关怀、无限爱恋的情意。
这首诗一气呵成,犹如向情人诉说秘密,诗中情景历历在目。
最后一首与前二首格调迥异。如果说前两首是向情人诉说情话,那么这首则可以说是自怨自艾。首句“团扇复团扇”,一句之中两个团扇,表现诗人一种哀怨情绪。“复”字则突出了哀怨的程度。从二句“持许自障面”中,我们似乎可以看见诗人自拿团扇遮住面部的忧郁情态。这里我们自然地便会想到诗人自我抱怨的心理。那么又是为什么如此抱怨呢? 第三句“憔悴无复理”就点出了原因。原来自己不是埋怨别的,而是埋怨面容已经变得难堪,不再象以往那样如花似玉了。“女为悦己者容”,难怪她不再梳理打扮了。诗人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所爱的人,梳理打扮当然也不例外。这里不是也可以看出诗人对情人的爱吗? 末句“羞与郎相见”,则说出了“无复理”的根本原因所在。与郎相见,本来是“两乐事”,但由于自己容貌已经变得丑陋不堪,恐怕会使情人心理上受到刺激吧,这不也是出于对情人的爱吗? 当然,也应说明,在现代社会中,爱绝不是仅以容貌的好坏作为尺度的,从这一点上说,这首诗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但这首诗象是向情人诉说心中委屈,悲悲切切,情丝绵绵,颇能感人。
以上三首诗,都是爱情诗,但其阶段不同。虽然从“初恋赠物”到“相处诉衷”以至“婚后哀怨”表达情怀的形式不同,但在抒发真挚感人的爱情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
艺术上也都以“团扇”为媒介,咏物及情,自然而亲切。语言流畅,善于用生活中的通俗语句,表达深厚情意,无矫糅造作之感。读这三首诗,就好象听到一对情人在切切私语。在韵律和谐,朗朗上口,富有音乐美上也很突出,在晋代能写出如此优美成熟的诗篇,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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