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溅花红》
【本书体例】
萧逸著。32万字。澳门毅力出版社版。
初春时节,甘肃青松岭的冰河集迎春坊住进了许多人关外来的皮货商人。在众多熟客中,迎春坊老板意外发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生人桑南圃。专做皮货生意的大商人谭雁翎之女谭贵芝到迎春坊吃饭,应关外皮货商盖雪松之激相较武功。桑南圃暗助盖雪松保其性命。谭贵芝对桑南圃心生好感。
盗匪姜维夜闯谭雁翎宅院,被谭雁翎及账房先生胡骏击败。对答之中,谭雁翎才发现来人是昔日的把兄弟,如今的仇家。原来谭雁翎和胡骏当年均为江南盗匪,因心黑手辣与七个同伙把兄弟共有“江南九鸟”之称。后打伤把兄弟、打死大嫂逃离“舵子窑”,为远避仇家来到甘肃。“江南九鸟”之首司徒火决意率兄弟报此深仇,经二十年寻访,得知谭雁翎的下落。
谭雁翎手刃姜维,遣妻女去数百里之外的马场避难。路遇“江南九鸟”之一的人面狼葛啸山袭击,谭贵芝力战不敌,性命交关时得桑南圃救助。谭雁翎手下皮货行遍布江南汉北,此时突然缺货。原来全部货品均被司徒火派人买走。谭雁翎本欲收购盖雪松等人手中数千张皮货,正讨价还价之际,又被司徒火率人高价买走。谭氏在京城分号翠华轩此时已收下皇宫用皮订单及订金,如不按期供货系杀头之罪,谭雁翎迫于无奈,只得用仅存五十万两现银买下盖雪松手中一张价值连城的“白魔王”熊皮。谭雁翎半夜追踪盖雪松,企图挟武收回巨额银票,遇桑南圃蒙面出手,谭战败而归。
司徒火把购得的皮货再次卖给谭雁翎。胡骏看货时发现上当,谭雁翎仅存的江南三处地契被抢走,胡骏也被剜出双目。胡骏归程中险些落水,被桑南圃救起。桑追问胡再三,终于得知当年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果然是谭雁翎和胡骏。此外,他还发现谭贵芝的母亲谭夫人也是帮凶。暗恋谭贵芝的桑南圃陷于深深的矛盾之中。
司马火袭击养马场,掠走谭氏母女。正逢危急之时,桑南圃前来相救。谭氏母女逃出,桑南圃亦受重伤,幸得谭贵芝救回。此时,谭贵芝已知父亲昔年的罪行,悲痛万分。谭雁翎发现收购的“白魔王”原来是假货,破产已成事实。司马火率人打入谭府。激战中,胡骏企图卷私房逃走,被桑南圃击毙。司马火和谭雁翎及其请来助拳的余烈大战数百回合,司马火先行身亡,余烈也重伤而死。此时谭夫人已因昔年之过羞愧自杀。桑南圃现身,剑指谭雁翎拟报父仇,谭贵芝苦苦哀求。桑南圃撤剑而去。谭雁翎成了疯子。谭贵芝流着眼泪目送心上人永远离开了谭家。
情与仇可以说是武侠小说的永恒主题。而《血雨溅花红》寓情于仇,寓仇于恨,编织出复杂的故事,塑造了丰富多彩的人物形象,堪称成功之作。
桑南圃对谭家的仇,和他对谭贵芝的爱,是作品的主线。这一线索是步步展开的。爱,是从迎春坊初次见面便开始了,后来途中相救,更使爱情升华,但桑南圃竟系何人,仍神秘莫测,他和谭贵芝的爱情前景也就难使人放心。故事进一步发展,显示了桑南圃人物性格的另一个侧面,正直和理情之外,内心含有深仇的侧面。仇恨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呢?无论仇恨怎样合理,都与残忍、报复、乃至冤冤相报联系在一起。作者揭示了这一层道理,在他的笔下,被父叔之仇缠绕着的桑南圃变得形象复杂了。在这之后,无论是桑南圃对盖雪松的救助,对胡骏的援手,都无法使人增加对他的喜爱之情。既然武侠作品因其文化依托永远不可能表达出于爱情和博爱的伟大宽恕,它的主人公在情仇交织中的最终命运就总是含有悲剧色彩的。《血雨溅花红》让桑南圃和谭贵芝的爱情步步升级,而终以二人分手结束,就是文化导致的悲剧。
谭雁翎是作品中很有特色的人物。用桑南圃的话说:他是善霸,司马火一伙才是恶霸。谭雁翎具有相当复杂的两面性,他早年为盗,离开同伙时又杀嫂伤弟;但事实上,他的离去本属向善之心,而其嫂淫奢无耻,其弟误会过深,他的出手也实属不得已。他还有杀害桑南圃叔、父的血案,谋财害命,情节恶劣;但此一恶举又有情理之中的因素,即他与被害人小妾荷花的真挚爱情。说谭雁翎“伪善”恐怕太简单了,应当说他处于善恶交织的矛盾之中,他不愿太恶,但遇事又不能不恶,似乎是早年本性趋使他在每一个关节点只能这样走下去。但他又不愿正视自己恶的历史,总愿自己有“大善人”的形象。命运捉弄,他永远离不开历史的报复,最后妻子自尽,家产散尽,他也落了疯癫的下场,作者在作品中塑造这样一个具有多重性的主要反面角色,应当说是别具匠心的。
较之谭雁翎,另一个反面人物胡骏的形象又有一种复杂,但这是完全不同的复杂。胡骏不是恶中有善,而是忠中含奸。他为谭家的事业失去了双目,似乎可怜之极,而在谭家败落之时,他竟不忘携多年私贪珍宝而去,最终死在桑南圃手下。作者塑造这样的人物,与寻常武林中的大奸大恶之徒,如司徒火之类又有不同,又与一般的市井无赖有异,因为胡骏毕竟是武艺高强兼聪明多谋之人,他昔年是“江南九鸟”之一,后来也是谭雁翎的主要助手和军师。当然他与谭之间,也是既勾结又冲突,而且始终是由谭雁翎主宰胡骏。甚至胡骏受伤丧目之后,谭还生过杀死胡骏之心。所以,胡骏当属悲剧型的奸佞,足以警诫世人的。
在这部小说众多的成功形象中,谭夫人荷花也很值得一提。她更是矛盾的典型:早年婚姻不幸的惨痛,谋杀亲夫的罪孽感,以及目睹自身罪恶给唯一的女儿带来的不幸,使她只有选择一死的结局。但荷花之死又是不公平的,她之作恶,不如说受人指使,实乃命运捉弄。而且若不是她,也没有桑南圃的性命。但恶有恶报的规律竟如此不可避免,更使人感受到“武林文化”的传统局限。在理论上也讲“恕道”的人们,为什么永远跳不出冤冤相报的恶圈呢?这是作者无声地提出的一个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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