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多景②,一话九经年。故人何在? 依约蜀道倚青天③。豪气如今谁在? 剩对岷峨山水。落纸起云烟。应有阳台女④,来寿隐中仙。 相如赋⑤,王褒颂⑥,子云玄⑦。兰台麟阁,早晚飞诏下甘泉⑧。梦绕神州归路。却趁鸡鸣起舞⑨。余事勒燕然(10)。白首待君老,同泛五湖船(11)。
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正月,陆游自夔州通判辟为枢密使四川宣抚王炎的幕府,奔赴抗金前线南郑。但因南宋小朝廷坚决主和,不到一年,王炎被召还都,陆游也于当年十一月被调回成都 冷落后方。拿云心事,不得舒展,极为苦闷。韩元吉闻讯后,于乾道九年作此词以寄。
韩、陆是一对情趣相投、志同道合的挚友。九年前,韩元吉以新番阳太守到镇江省亲,当时,陆游正在镇江通判任。挚友相会,道旧问朋; 共览江山,举酒相属; 互诉情怀,相得甚欢 (见陆游 《渭南文集》卷十四 《京口唱和序》 )。不久韩元吉以考功郎征。离别时,陆游与他月下举太白,依依话别情。韩元吉在 《念奴娇》 中曾记下了当时的离别情形: “壮怀浑在,浩然起舞相属。”以收复中原失地相勉励,豪情壮怀,慷慨昂扬。九年后,这话别情形记忆犹新,然而,抱负难以实现。“依约”一句,正以蜀中山水的险阻比喻抗金复国的艰难。“豪气”三句,为友人从戎杀敌之举受阻、“报国欲死无战场”的遭遇深致愤慨。因此,接着借用宋玉 《高唐赋》中的神话传说,聊相安慰。但是,作为挚友,作者深知陆游的心理和志向,而且双方的友情是建立在以报国疆场,收复神州为己任的基础之上的,在国事面前,绝不会退隐而袖手旁观。所以,下片以激扬奋发的笔调,互相鼓舞。转片的头三句,作者以知己情意,用司马相如为陈皇后作 《长门赋》 的故事,写对方内心的苦闷和希望,以王褒的 《贤臣颂》 、扬雄的 《太玄经》 ,表达对朋友志行的赞许和信任,并深信 “兰台麟阁,早晚飞诏下甘泉”,抗金的志向迟早会受到朝廷的赞赏,复国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梦绕”三句作进一步的鼓励:破敌功名的取得,要靠勤勉奋发,也即陆游 《汉宫春·初自南郑来成都作》中所说的: “君记取,封侯事在,功名不信由天。”最后两句,近承 “余事”而遥应 “隐中仙”,表现了作者与陆游共同的人生理想: 在民族灾难深重的年代里隐居安身之为,诚为血性男儿所耻,但追求利禄亦非你我所喜; 应该像越国大夫范蠡那样功成身退,待到统一祖国的大业完成之日,一起驾着小舟,在江湖深处互寿永年。全词的基调悲壮激烈,发奋扬厉,在深挚的友情之中,洋溢着时代的精神,震响着时代的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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