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一蝉噪,飘萧松桂秋。
青苔满阶砌,白鸟故迟留。
暮蔼生深树,斜阳下小楼。
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
禅智寺原是隋炀帝故宫,后施舍为寺,既庄严又豪华,是著名的寺观。扬州又是杜牧感情上的故乡。扬州成为中国文学中重要意象杜牧诗作起了决定性作用。但杜牧那些“春风十里扬州路”、“二十四桥明月夜”美景、美人、美情的诗多集中于刻画所见扬州风物美的客观性,“豆蔻梢头二月初”; 和人物对于杜牧的深情,“替人垂泪到天明”,不同于这首禅智寺的立意和构思。
这首诗的立意有二个层次。其外在结构相似于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的构思,是所谓题写名物的正格文字,即紧扣所见事物的外在形象写出事物的内在精神。首联交待题写此诗的双重特定时间: 秋天、雨后。同时又是对寺院外在环境特征的初步描绘。这外在环境特征具有“鸟鸣山更幽”的意境,不是“寒蝉凄切”的雨后清秋景象,一蝉犹能响噪,松桂更冉冉飘香,强调的是冷中有热,静中有闹,闹中有静的气息。这幽静内蕴不安又正是杜牧所概括的古寺内在丰神。次联写寺内地面所见,是俯视视角。青苔写静态事物动态,白鸟写动态事物静态,强调重点是静,仍是上文所捕捉的特征的渲染。三联写寺内环顾所见,仰视视角,强调重点是动,暮霭上升,斜阳下坠,动中仍含幽静。这四句是贯写古寺景物,过分的宁静交织形成幽杳的禅意。尾联转出寺外,跳出常建描写所闻,以发展禅意的笔法,用反跌结尾,奇警有力。以五里外的歌吹拂地的扬州作为衬托,在以虚结实中仍扣“所闻”,表示章法严谨,同时用外在大环境的动来进一步突出古寺的静,所谓“万方歌舞一闲地”,使古寺意境陡然得到提高和升华。
这首诗显然不似常建诗初到观感,而是多次徜徉后的精心题咏,这古寺形象与外在环境中优美而又遭冷落的特点,其实只是杜牧当时的特定心情的外射。其内在结构是杜牧于古寺形象中寄托自己的身世。这首诗作于837年,杜牧任京都监察御史之后,当时他已结束了于扬州为牛僧孺幕宾生涯二年之久,温柔的爱情已被从政的热情所冲淡,来扬州为弟弟眼疾携医而来,并非重温青楼旧梦,却因为手足之情,风雨颠连过久失去了官职,失去了仕途施展的机会,因此故地重游,壮志犹昔,旧情虽在,新怨难说! 一种“国无人莫我知兮”的失落感,一种不满流俗遗憾感自然随时一触即发,一遇到被冷落的古寺就自然引发出“同是天涯沦落物,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幽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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