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于田①,巷无居人;
岂无居人? 不如叔也,
洵美且仁②。
叔于狩③,巷无饮酒;
岂无饮酒? 不如叔也,
洵美且好。
叔适野,巷无服马④;
岂无服马?不如叔也,
洵美且武。
这是一首相当含蓄的爱情诗,诗中没有一个爱的字眼,但这丝毫也不能掩盖女子对猎人强烈的爱情。诗中对猎人的赞美并不是像某些人所说的一般朋友式的赞美和夸奖,它的背后有着强烈的爱情驱使着。
全诗共三章,句式完全相同。第一章写猎人的漂亮和仁爱。诗的第一句“叔于田”就事写事,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它不仅点出此青年人的身份,而且只有这一句才能引出第二句 “巷无居人”,“ ‘巷无居人’ 句下得煞是陡峻” (孙 《批评诗经》 ) , 这就把此青年猎人一人突出到特殊的地位。 接着回答得也很惊人 “不如叔也”。章中最后一句“洵美且仁”一句顺其自然,在前边对比的基础上给猎人下了第一个结论。诗的第二章、第三章除了赞美猎人漂亮外,分别以同样的方式通过饮酒和善骑写出了猎人的潇洒和英武。诗的每一章都写了猎人的漂亮,写其它品质也是在漂亮之后,因为漂亮是男女爱情所无法回避的因素之一,是最现象最明显的问题,也是作者对猎人的耿耿不忘之处。一般的朋友赞美是不会这样屡屡突出他的漂亮的,特别是同性之间,只有爱上他的恋人才能这样无私而毫不嫉妒地赞美。
诗在选材方面是有独到之处的。短短三章为什么单单写猎人的仁人、饮酒和善骑 (除概括写漂亮)?因为对于一个猎人来说,此三方面和漂亮结合起来已概括他的值得女子爱慕的全部品质。作者在安排顺序时也是很有条理的: 首先是仁人,从他的精神世界来写,这就使我们一下子看到作者对猎人爱慕的主要原因,因为爱情首先来自友爱,友爱是爱情的基础。但是,一个男子汉不会饮酒,哪能算得上潇洒而值得姑娘爱慕? 茫茫之野打猎而不善骑,又怎能算得上好猎手? 作者接着就用同一手法写了这两方面。于是一位漂亮仁慈而又英武潇洒的青年猎人形象塑造出来了。
《国风》 中大部分诗歌都是用来歌唱的,于是歌词用韵显得非常重要。本诗首章尾韵是真部,二章是幽部,三章是鱼部,这种用韵一章比一章响亮,在内容上既符合从仁人到饮酒再到服马的题材安排次序,又符合愈来愈强烈的抒情效果。
全诗采用 “唠叨格”即复沓,这是女子对男子抒发爱情惯用的手法。这种“唠叨格”使每章相同的字通过反复咏唱增强了抒情效果,如 “洵美”二字通过复沓写出了女子对猎人无限爱慕的心情; 又使得不同的字显得特别突出,如“仁”、“好”、“武”三字,写出了猎人的优秀品质。这样使诗歌回肠荡气,三叠不绝,“翩翩公子略可想见” (钟惺) ,爱慕之情宣泄的淋淋漓漓,而且还使语言自然质朴,亲切感人。这是“天籁”,是无技巧的技巧。
诗中没有使用什么赋、比、兴。每章第一句都是简单的叙事,如第一章“叔于田”,然后陡然一跌,“巷无居人”,接着一问一答,赞美猎人。这种单章结构在 《诗经》中是很特别的。这种手法好像我们今天的议论和说明,本来它对于抒情是无能为力的,但在这里却能大显身手,因为在强烈爱情基础上的赞美是本诗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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