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屏风敞佛筵,诸峰如笏上青天。
偶来山寺空无主,惊起白猿松际眠。
文殊院原在玉屏峰前,是黄山著名的佛寺,始建于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后迭遭兵火,几度重建,直至1952年化为灰烬。1955年于旧基建楼,名曰玉屏。此处山色秀美,云海苍茫,又有名峰峙立左右,加上这所名寺,无论出游或留住都很方便,素为游人所景仰、依恋。旅行家徐霞客第二次来黄山,曾在寺中留宿,并对其所在的玉屏峰给予极高的评价:“既登峰头,一庵翼然,为文殊院,亦余昔年欲登未登者。左天都、右莲花、背倚玉屏风 (即玉屏峰),两峰秀色,俱可手揽。回顾奇峰错列,众壑纵横,真黄山绝胜处!”(《游黄山日记 (后)》)。事实正是这样,黄山的峰峦可观者甚多,其中使人流连忘返者唯有天都,玉屏和始信。三者相比,玉屏可观之处最多。如《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所述:“光明顶之旷,桃花源之幽,石笋矼之奇,各擅其异,唯文殊院兼收之。”
诗将寺院和自然景物穿插着写。首句写寺后的玉屏峰,它颜色淡紫,横展如屏。这“紫玉屏风”为何而设呢?诗人联系峰前的文殊院,设想它是佛筵的屏障。“紫玉屏风敞佛筵”,句中的“敞”字把峰和筵的阔大一并表现出来。“筵”似指坐席,供僧人诵经参禅之用; 或指“筵席”,想象诸佛曾在此宴会,盛况空前。次句由近及远,描摹四周峰峦。天都、莲花、莲蕊,光明顶诸峰都与玉屏相邻,它们拔地而起、高耸入云,那壁立峭拔的形势就象朝臣所持的手版。三、四句着重写寺。文殊院旧貌未改,但空寂无人,寺外也不见人影,山空寺空,了无生气。唯一见到的活物是那酣卧于松林之中的白猿,它被脚步声惊醒,活动起来。白猿,似为白毛猴,一种稀有的珍贵动物。黄山猕猴素享盛名,但白毛猴早已不见。据旧志记载:黄山有一白二玄三只仙猿,“常在莲花峰腰,不与众猿为伍,白者踞石如雪,普门 (名僧,文殊院的创建者) 呼为雪翁。”后常在诗文中出现,是实有或是虚设,很难判定。在这里松之静与猿之动,松之青与猿之白构成鲜明的对比,饶有韵味。
诗歌着力表现山之幽深和寺之空寂。这样的环境与诗人的审美追求是否协调一致,很难得出明确的答案。因为它交织着各种各样的景色和情绪。
大体说来,前二句昂扬,后二句低沉。二句之中又有起落变化,甚至构成明显的反差,如后二句,一者萧条冷落,一者新奇美妙。但是萧条冷落的场所未必全无审美价值。清人纪昀就认为破屋荒林自有殊态。所谓殊态,是指一种不同寻常的美。萧疏清冷的景物能够引发野趣和逸趣,浓化淡泊的情怀,岂不是一种高雅的美感享受,洗礼般的灵魂熏陶?新奇美妙的画面不一定只用来显现欢快热烈的情感。白猿酣卧,或者自得其乐,或者也有孤独的悲哀。至于它惊醒后的活动,固然给那孤寂的环境带来几分生意,也使之更加显得幽冷。“蝉噪林愈静”,相反而适相成,是生活的辩证法,也是艺术的辩证法。总之,这首诗的意境有点儿朦胧,读者可以依据自己的审美见解和趣味去寻求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短得不能再短的绝句如此耐人寻味,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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