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锦字,下鸳机,净拂床砧夜捣衣。马上少年今健否? 过瓜时见雁南归。
这里所选的三首 《捣练子》都是以“捣衣”为题材来写思妇对征人的思念之情的。“捣衣”,就是把织好的布帛放在砧上捶捣,使之柔软以便裁剪缝制,三首词都写“捣衣”,但每首又各自有其侧重面。
第一首从时间上着眼,重点写征人久出不归而牵动了思妇的愁绪。词以紧紧相连的两个动作起头,“收锦字,下鸳机”,女主人公结束了在锦上编织给爱人的信这一动作,走下织机。“锦字”,即织在锦上的回文诗,这里有个故事:后秦时,窦滔被流放边疆,其妻苏蕙十分思念,便在锦上织出回文旋图赠之,宛转循环皆可读之,词语凄婉,后人即以“锦字”特指女子给远行丈夫的书信。“鸳机”,这织锦机也不同寻常,那鸳鸯图饰也正引逗单飞独宿孤处的思妇相思。织罢书信,走下鸳机,思妇再干什么呢?词这时才进入“捣衣”——“净拂床砧夜捣衣”,支好捣衣石砧的床架,拂净捣衣石砧,捣啊捣,捣衣,秋风飒飒起,该给征人准备御寒的冬衣了。以上这几句全是描摹思妇的外部动作,可我们从中已见出她对丈夫的一片深情了。
以下两句是交代为什么要“夜捣衣”的原因。先以直接抒发情感出之:“马上少年今健否? ”我那在军中的征人,如今可好? “过瓜时见雁南归”,眼看着大雁从北方飞回南方,思妇心中乱麻一团,当初说好种瓜时出发,瓜熟就可返家,我那人儿为何不见讯息呢?怕是你不能回来了,我赶快给你置办冬装吧!这句写得很妙,以雁南归比人不归,以《左传》“瓜代”的典故叙说征人如期不至,含意十分丰富但叙来十分含蓄、简洁。
这首小词前后两部分脉络十分清楚,叙写也简单利落。字面上看来,写思妇的动作绝不涉及思妇的心情,而写思妇的心情又绝不涉及思妇的动作;实际上,思妇的捣衣等等动作皆是为思念征人所为,而思妇思念“马上少年今健否”的心情,则又是思妇一切动作的基础,如此以动作写情,以情写动作,相得益彰。这首词的用语又多用典故如“锦字”、“过瓜”一类,或多用暗示如“鸳机”一类,增加了词的内蕴而意味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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