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相遇两相知,对榻清谈玉屑飞①。
芳草漫随愁共长,青春不与客同归。
熏风池馆蛙声老,落日帘笼燕子飞。
南浦他年重到日②,湖山应识谢玄晖③。
这是一首赠友诗。孙思顺,其人不详。大约是杨载不期而遇的一位文友。
我们说不期而遇,是因为诗人于首联写道: “天涯相遇两相知,对榻清谈玉屑飞。”想必二人过去不曾相识。但似乎神交已久,故能见而相知相契,挑灯夜坐,“对榻清谈”。玉屑,语出王澄 《与人书》 : “……吐嘉言,如玉屑霏霏不绝。” “玉屑飞”,是对孙思顺才华横溢,思维敏捷。妙语连珠,高论叠出的赞美。知音相遇,高山流水,两颗具有才华的心灵相撞,自然会迸出智慧的火花,友谊也在这心灵的碰撞中产生。
但是,天涯相遇,倾刻别离,南浦相送,难舍难分,不免愁从中来: “芳草漫随愁共长,青春不与客同归。”其愁之多,宛如春草之漫生,在作者的心田里无边无际地弥漫开来。“青春不与客同归”从表面上看,是指对方而言,但实际上写的是作者自己的心理感受。杜甫有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之句,诗人在这里却反其意而用之,言下之意即是,友人离去,青春犹在,更使人平添惆怅,青春何不与友人一道归去呢?怨青春之犹驻,叹友情之暂失,怨得无理,却是有情。
颈联二句则是对友人离去后自己日后生活的设想: “熏风池馆蛙声老,落日帘笼燕子飞。”友人离去,美好的春天也终将逝去,馆外蛙声也将失去那充满青春活力的歌唱,苍茫落日之中,垂帘独坐,只有燕子飞来与我相依相伴,生活中充满了寂寞与空虚,此联处处描景状物,但当我们对这些景物披帘揭幕,细加品味,便可发现,这些似与友情无涉的景物,正巧妙地对应着诗人的落寞。
尾联振起一笔: “南浦他年重到日,湖山应识谢玄晖。”这是对友人的鼓励。首联言 “玉屑” ,而 “玉屑” 尚不可雕琢珪璋,经过数年攻错,他年南浦重会,你一定会成为谢脁那样名动湖山的诗坛高手。
全诗按时间顺序展开,相遇时的欢乐,相别时的惆怅,别后的寂寞,以及重逢时的设想,虽然这四个时间段上表现的感情不同,但却始终紧扣 “相知”二字,各种感情形态都因 “相知”而起,反过来,它们又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将“相知”鲜明地凸现出来,这便是这首诗构思上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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