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织细练, 为君作��繻。
君行岂有顾? 忆君是妾夫。
昔者得君书,闻君在高平。
今时得君书,闻君在京城。
京城华丽所,璀璨多异人。
男儿多远志,岂知妾念君?
昔者与君别,岁律薄将暮。
日月一何速,素秋坠湛露。
湛露何冉冉,思君随岁晚。
对食不能餐,临觞不能饭。
这是一首代人而作的爱情诗。车骑是陆晔,陆机从兄,官车骑将军,周夫人是他的妻子。陆机代周夫人写了这篇诗体信,寄给她的丈夫。诗中仿效周夫人的语气口吻,抒发对久别远行的丈夫的一片深情。
“碎碎织细练,为君作��繻”。“碎碎”是机杼声,练是白绢。“��gou”通褠,单衣,“繻ru”通襦,短衣。开头二句借织练兴起忆夫之情,同时也通过周夫人为丈夫做衣服的举动,体现她的情意。
接下来十句回忆丈夫远行后的情形。“君行岂有顾,忆君是妾夫。昔者得君书,闻君在高平。今时得君书,闻君在京城。京城华丽所,璀璨多异人。男儿多远志,岂知妾念君。”“高平”,地名,治所在今山东巨野。据《晋书·陆哗传》,陆晔是吴郡吴(今江苏苏州)人,其父英,高平相。由此可推知陆晔彼时正随父在高平任上。京城,即洛阳。这一段大意是说:你出门远行,并不眷恋家园,而我这个当妻子的却时时忆念着你。早些时候收到你的家信,知道你在高平郡。最近又收到信,你却已经去了京城,离开家乡就更远了。京城是繁华富贵的处所,满目都是光彩四溢的丽人,怎不令人担忧?男儿怀有远大的志向,哪里会想到家中妻子的苦苦念归。这一段写丈夫远行,通过空间距离的逐步增大,表明思念之情的逐步加深,并以京城丽人作为衬托,在离思中加入忧虑,更显得不堪忍受。
接下来八句抒写久别的思念。“昔者与君别,岁律薄将暮。日月一何速,素秋坠湛露。湛露何冉冉,思君随岁晚。对食不能餐,临觞不能饭。”“岁律”,即岁月,古时以十二律应十二月。“薄”,迫近。“湛露”,浓重的露。八句大意是说,以前与你离别的时候,正逢岁暮。日月如梭,转眼又是清秋时节,白露浓重,寒气逼人,对你的思念之情也随着岁月而加深。心中忧愁,面对丰盛的饮食却难以下咽。这一段写久别相思,通过时间的逐渐延长,表明思念之情的逐渐加强,并以秋天景象作为烘托,增加了离思感伤的萧索色彩。
这首诗本是代人而作,却写得宛如自己胸臆中流出,情真意切,婉转动人。诗中就远行与久别的情意反复陈述,絮絮不休,极有妻子对丈夫陈叙家常,呢喃耳语的口吻。陆机的诗歌作品以讲究辞藻对偶而著称,但这首诗却写得朴实无华,具有乐府民歌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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