谗胜祸难防,沉冤信可伤。
本图安楚国,不是怨怀王。
碣古碑无字,渊晴蕙有芳。
独醒人尚少,谁与吊椒浆。
三间庙,即屈原庙。雄奇壮丽的长江三峡,从巫峡的官渡口,至西陵峡头的香溪口,40余公里的宽谷地段,地理学称之为香溪宽谷。宽谷内长江北岸秭归县城东5里“屈沱”,原有屈原祠,一名清烈公祠。唐元和十五年 (820),时任建平刺史、十八年后为李商隐岳丈的王茂元所建。后世屡圮屡建。1978年迁至今县城东向家坪。城东北30公里的乐平里,为屈原故里,唐时也建有屈原庙。
张祜,字承吉,清河 (今河北清河县) 人,一作南阳 (今河南沁阳县) 人。唐朝元和、长庆年间,以诗名重于当时。天平军节度使令狐楚很器重他。自草荐表,连同他的诗卷一同进呈。当时宪宗皇帝览荐表后,便问在内廷作宰相的元稹如何处置。元稹说:“雕虫小技,壮夫不为。或奖激之,恐变陛下风教。”因此没被任用,一生很不得志。曾漫游江淮各地,在丹阳曲阿筑室隐居而终。生前与白居易、杜牧有诗交。虽然行止浪漫,却不泯用世之志。从这首五言律诗中,即可见他志气高逸,系情于国家的治乱兴衰。
这首诗的起首两句,咏叹屈原的悲惨身世,寄寓作者的深切同情。他凭吊屈原庙,不是从所见景物写起,而是先发议论,倾吐感慨。“谗胜祸难防”,谗毁构陷的恶行取得胜势,祸患就难以防备了。“谗”,即指诬陷他人的谗言和摇唇鼓舌信口雌黄的进谗行为,也就代为指斥以进谗为能事的邪佞之辈。谗言盛行,谗人胜势,遭罹祸患的首先是那些忠直耿介之士,然而最终必然祸及国祚。作者以哲人的高远视角和诗家的凝练笔法,一语道出千年史事当中的一条带有规律性的结论,起句虽是议论,却显得很不一般。况且,这一句不是凭空泛论,而是明确地紧扣着屈原的身世。
战国时期楚国的伟大爱国诗人屈原,名平,字灵均,竭智尽虑辅佐怀王。曾任左徒、三闾大夫。司马迁在《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中,说他“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 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由于他具有治理国家内政外交的卓越才干,因而受到怀王信任。后因受上官大夫的嫉忌和谗害,而被怀王疏远。怀王不听屈原忠谏,轻信宠姬郑袖和稚子子兰的蛊惑,中了秦国谋臣张仪的诡计,擅入秦国,身死异邦。顷襄王继位,又听信谗言,把屈原放逐到现在的湖南。由于楚国的政治腐败,秦兵入侵,攻破郢都。屈原无力挽救国家的败亡,并感到自己的政治理想无从实现,于是怀石投汨罗江而死。屈原一生的悲惨结局,使张祜发出了凝重的叹惋: 这深重的冤情,实在令人伤怀!
颔联二句,是对屈原救国济时政治抱负和光明磊落心地品格的赞赏和评价。屈原在悲愤的流放生活中,写有《离骚》《九歌》《九章》等诗篇,表达自己的爱国心志,为中国和世界文化史留下了灿烂的一页。关于屈原诗作的初衷,《史记》中曾有言述及:“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 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张祜在他的诗中强调屈原一生志向,在于力图求得楚国政局的安定和国势的强盛,屈原的《离骚》等诗作和怀石投江之举,也是从救国图存的本意出发的,并不仅在于对楚怀王表示怨恨。正如屈原在《离骚》中所说:“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颈联两句,实写作者在三闾庙前见到的无字碑碣,和嗅到的晴渊蕙香。碑虽无字,而蕙有芳香,喻示着庙主的不泯功行和高洁品格。“滋兰之九畹”、“树蕙之百亩”的屈原,常借兰、蕙以自喻。张祜袭此雅意,赞誉屈原的美好操行流芳后世。
楚辞《渔父》曾记屈原之言:“众人皆醉我独醒。”张祜这首诗的结尾两句,感叹世上像屈原那样怀有独行君子之德的清醒之人尚嫌太少,又有谁能为你献上椒浆,以作敬奠啊! 古人把花椒投放酒中,用来敬神。《楚辞·九歌·东皇太一》有句:“奠桂酒兮椒浆”。这两句是作者感怀时世而发,其中也约略可以品味出诗人对自己不得意身世的某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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