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欲暮,寂寞闲庭户。粉蝶双双穿槛舞,帘卷晚天
疏雨。含愁独倚闺帏,玉炉烟断香微。正是销
魂时节,东风满树花飞。
《牡丹亭》里的杜丽娘,一向关在深闺,偶然步入春光明媚的园林,唤起了青春的觉醒,便发出了“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的慨叹。试想,在风雨花飞的暮春时节,青春虚掷的杜丽娘又会有怎样的感慨呢! 毛熙震的这首《清平乐》中的抒情主角,正是这样一位清闺独处的少女。
春天是春情萌发的季节。如今,美好的春天快过去了,仍然幽闭在清闲的庭院里的人,岂不是倍感寂寞孤凄! 词人只写了暮春的特有气氛,而整整一个春天的苦闷，希求和失望就尽在不言之中了,这是何等简炼的笔法。 下面又推出蝴蝶成双成对、翩翩飞舞的画面,反衬抒情主角的孤寂心情。而注目双蝶,分明在暗示她对于爱情追求仍然无法忘怀,同时也隐含人不如蝶的哀怨。到了傍晚,卷起窗帘,连蝶也飞走了,留给她的只是满天的潇潇疏雨而已! 补描这一笔,更增加了忧愁的浓度和份量。
下片开头,写她失去心理平衡。独倚绣帏、惘然若失的情态,仍以“玉炉烟断香微”的背景来渲染。炉中香消,却无心料理,其忽忽不乐,若有所思之状就可想见了。最后,正当她柔肠百转、黯然销魂之际,蓦地吹起晚风,满树落花纷飞,伤感的人目击这象征着青春消逝的景象,她不是更添惆怅?
这首词并不直接抒发感情,全靠情境描写造成的感情氛围来表现。从虚处下笔,便产生一种耐人寻思的空灵感,不断地诱发读者的审美想象。全词清丽哀怨,情韵悠然,在充满了香艳得使人腻味的脂粉气的《花间集》中,本篇无疑是堪称上乘佳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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