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桥流水,雨湿落红飞不起。月破黄昏,帘里余香马上闻。徘徊不语,今夜梦魂何处去? 不似垂杨,犹解飞花入洞房。
这首词写一个雨后的傍晚,抒情主人公在画桥边上遇到一位美貌女子所引起的相思之情。开篇采用常调,以写景领起,为读者描绘出一幅令人感伤的暮春景色,“画桥流水”四字点出事件发生的地点。“雨湿落红飞不起”点明季节特征。“落红”二字在宋词中出现频率较大,词人们常常用它来描状暮春景色。在阵阵轻风的吹拂下,点点花瓣随风飘舞确实令人感伤。然而这里的落红却因“雨湿”而不能飞起,只能默默地落向尘埃。虽然如此,但她已悄悄向人们传达出春已归去的消息,自然给人带来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怅与哀伤。同时这句诗也表现出作者观察事物的细致程度和描状事物的高超技巧,体物入微,甚见功力。暮春季节,小雨过后,月亮从飞动着的云朵中露出脸庞,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装。静谧和谐的自然界又增加几分朦胧之感,显得极为清幽与暗淡。这句诗不仅交待出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为全篇铺设了一层暗淡的基调,也为下句词做好了铺垫。
“帘里”一句写相见时的情景。正是在这样一个雨后月出,光色昏暗的夜晚,在那画桥边的小路上,抒情主人公幸福地遇到了一位香气袭人的佳丽,但令人遗憾的是相遇的时间太短促了,距离又不那么近,一个在马上,一个在车中,只打一个照面就匆匆而过,甚至于他连车中美人的姿容都无法看清,只不过是嗅到了透过帘幕飘溢而来的阵阵脂粉香气而已。然而正是透过这种香气,他仿佛依稀看到了车中女子的娇容美貌和绰约的芳姿,使他神魂颠倒,立时陶醉在爱的遐想之中。应当指出,这句词所强调的是嗅觉形象,主人公是通过嗅到的余香才联想到了车中姝丽的芳容,这既给读者以充分地驰骋想象的余地,也符合当时的历史状貌和环境特点。封建社会中,有身分的女子乘车出行,都要放上帷幕,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外人难以见其容貌。又因为二人相遇时是“月破黄昏”,暮霭沉沉之时,所以男主人公当然只能凭嗅觉去感知那种芳香之气了。
可是相遇只是一霎,就象画桥下的流水一般很快逝去。当男主人尚沉浸在甜蜜的心境之中的时候,香车已经走远,余香也渐渐散去。男主人公从怔营的精神状态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月白风清,刚才的事情象虚幻的梦境一样逝去,一切都已无影无踪,只有自己还孤零零地停留在这里。他若有所失,“徘徊不语”,因不知应到哪里去而徘徊,因无由去诉说衷肠而不语,四个字写尽了他惆怅迷惘的神情,确是神工妙笔。“今夜”一句如作痴语,倍觉凄楚,极为深刻地道出了男主人公对女子爱恋渴慕的无比深情。现实中没有机缘去找到她,只好到梦境中去寻觅吧? 但是就连佳人的准确住所也不知道,梦魂又该到哪里去呢?极度的眷恋之情溢于言表,真令人为之叹惋。正当此时,在轻风中飘飞着的点点杨花进入了他的眼帘,更引起他的伤感。他恼恨自己连垂着的杨树都不如,因为杨树还知道打发它的花絮飞落到女子的身上,陪伴她进入深邃的洞房之中去共渡幸福的时光,而自己却梦魂无依。最后两句既抒情,又写景,通过对杨花飞舞景象的奇特联想委婉曲折地传达出主人公对那位女子的无限渴望之情。情景交融,浑然天成,极为含蓄蕴藉。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