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苏〕 帕斯捷尔纳克
屋子里不会再来人了,
只剩下黄昏。冬天
孤零零地,穿过
半开半掩的窗帘。
只有白色的潮湿的鹅毛雪,
在眼前急速地一闪一闪,
只有屋顶,雪:除了——
雪和屋顶,什么也看不见。
又是冰霜来描绘大地,
又是逝去年华的忧伤
和那个冬天发生的事,
搅动我宁静的心房。
那不可饶恕的过错
至今仍使我隐隐作痛,
木材的严重匮乏
会挤掉那带十字的窗户。
但是,厚重的门帘
忽然意外地摆动。
你步量着寂静走来,
好象是未来的幻影。
你会出现在门前,
穿着是那样素雅,
好象织就你这身衣料的
真个就是这白色的雪花。
(刘湛秋 译)
帕斯捷尔纳克的这首爱情诗,向人们讲诉了一个哀婉忧伤的故事,如冬日的雪花,洁白冰冷但却纯真素雅。
抒情主人公在一个漫天飞舞鹅毛雪的黄昏里,孤零零独自在屋子里怅望窗外的景色。眼前景物依旧,物是而人非,“逝去年华的忧伤”重又爬上心头,勾起主人公对夕日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的咀嚼与回味:在逝去的某一个冬日,也曾是“冰霜来描绘大地”,一件至今仍搅扰“我”的事发生了——“我”犯了个“不可饶恕的过错”。或许因年幼不经事的无知,或许因固执己见,或许只因少年不经意的游戏,“我”伤害了曾经倾心相与的恋人,使得那段年轻的感情不幸夭折,“屋子里不会再来人了。”一切都无法换回,失去了才顿觉它的弥足珍贵,恍然醒悟已为时太晚,一切只留作今日还“隐隐作痛”的伤痕。主人公触景生情,不禁黯然神伤。黄昏的暗淡,雪天的冰冷,独处的孤寂,把“我宁静的心房”搅动得不安起来,“我”被深深的遗憾和悔恨紧紧地包裹着,视野里只是浑然一片的雪白,所见也不过是“雪花急速地一闪一闪”。主人公由望景转而出神地回顾自己那段难以忘怀的感情历程,陷入了沉思。此时他多希望“木材严重匮乏”以至十字窗棱都被砍下去备用,窗户便不再是“半开半掩”而是彻底得“没遮没拦”,让自己期盼已久的人儿有机会走进屋中,即便透过窗口向屋里望一望也好。他想着想着,但见“厚重的门帘/忽然意外地摆动/你步量着寂静走来/好象是未来的幻影。”抒情主人公的所思所想情不自禁地真切地幻化出来,原本是幻觉,由于主人公太重的思念而深然不觉,反而被他当了真,竟担心这会是“未来的幻影”,他敏感而细腻的心为情所苦近乎痴迷了。我们被主人公的痴情深深地感动了,倒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他盼望的人儿真的走进他的屋子,驱散他的孤苦和寂静,安慰他自责太深太久的心。这时主人公也清醒过来,他满怀信心地憧憬着“你会出现在门前/穿着是那样素雅/好象织就你这身衣料的/真个就是白色的雪花。”“屋子里不会再来人了,”他的世界里永远留住了那个飘雪的冬日,和自己曾经深爱过的恋人,雪花竟成为恋人的化身,那般的亲切,已不再冰冷。此时,我们再回过头来读诗的第一节“屋子里不会再来人了/只剩下黄昏。冬天/孤零零地,穿过/半开半掩的窗帘。”忽然感到这屋子不再空虚,也不再凄冷,主人公拥有了旧日的真情,拥有了回忆,冰冷的日子里也总有一丝温暖,一线希望相伴。于是,曾经因同情而积满泪水的眼睛终于含泪笑了,我们的心由主人公的那份真纯、那份充实而获得宽慰,衷心地祝福他,祝福所有痴情钟情的恋人永远拥有那份爱!
帕斯捷尔纳克塑造了一位颇为动人的抒情主人公形象——他细腻地感受心灵的颤动,细腻地体味感情的伤痛,是那样缠绵,那样痴情。诗由写实转而运用非现实的虚幻的描写,真实确切地表现了主人公深沉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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