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的爱,如果我的心在破裂,
请你不要理会我的哭喊,我会让你安宁。
深深地在时间和爱情的坟墓里,
你平静地入睡了,此刻——你真的睡着了?
你还在赐给我,我前额的幸福形状
在漆黑的瀑布下,
在无比柔软到没有形体的长发下。
你不能爱我了,但,我也不强迫你。
(赵琼 岛子 译)
爱,常常是在花前月下徘徊,爱的欢悦常常是在眼角眉梢荡漾,而在贝里曼的《向布雷兹特里特夫人致敬》中爱,却是跨越几个世纪的惆怅。
安妮·布雷兹特里特夫人(一六一二年——一六七二年)被文学史称为第一位美国诗人,是位清教徒女诗人。生于英国,一六二○年与丈夫一起迁到美国。她的后期诗作中有一些描写夫妻、母子关系的篇章,有很强的“自白”色彩。贝里曼在这首八行一节,总共五十七节的长篇组诗中,与这位布雷兹特里特夫人交流、对话融为一体。她开始时作为他的诗神出现,而很快地在一段惊人的叙述里变为他想象中的情妇,他愿意越过好几个世纪去爱她。同时她在向他倾诉她的婚姻、生儿育女、信仰、悲伤和在这个世界中的孤独和异化以及她在荒野里生孩子那段令人惊讶的经历。在这组诗中贝里曼有时在模拟布雷兹特里特夫人的口吻叙述她心灵的悸动,有时又与她对话,有时又在诉说对她的爱。在这里所选的第26首中,这种横隔几个世纪的爱在低音音节的回旋中共鸣。我们既可以听到几世纪前布雷兹特里特夫人的倾诉,又可以听到几世纪后的贝里曼的心声,语调的轻柔、舒缓并没有将爱的浓度、烈度冲淡: “心在破裂”、“我”在“哭喊”,爱,在创痛着它的追求者,然而在痛苦面前,爱在超越着肉体、升华着自我: “如果我的心在破裂,/请你不要理会我的哭喊,我会让你安宁。/深深地在时间和爱情的坟墓里,/你平静地入睡了……”真正的人类爱情是在心灵中永久地复活对方,而不是完全地占有对方,这几句诗隐约地在告诉人们:真正的爱需要比失去爱更痛苦、更艰难的意志去完成。只有到达这一境界,爱才能成为永恒,才能成为艺术审美的对象,才能产生一种幸福、宁静的形而上力量。因而在这里诗人便转剧烈的创痛感为幸福而宁静的抒情:“此刻——你真的睡着了?/你还在赐给我,我前额的幸福形状/在漆黑的瀑布下,/在无比柔软到没有形体的长发下。”心的破裂来自炽热的爱却又在爱的炽热中升华为前额的幸福形状,在这一情感曲线中不正隐含着一种美丽而痛苦的人类精神吗?
这首诗的最后一行显然有画蛇添足之嫌,或许是这组诗八行一节的固定格式的恶果,但总体上这首诗已在优美的语调、含蓄的抒情中呈现出值得咀嚼的情感内涵。
(李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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