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开这片炎热,
切开这片炎热,
把它分到两边。
果实不能在这浓重的
空气中落下
果实无法落入炎热,
这片炎热
鼓起了又磨平了犁尖,
鼓圆了葡萄。
切割这片炎热,
犁过这片炎热,
把它推到你的
道路的两边。
(裘小龙 译)
这首诗也是意象派诗人杜利特尔的代表作之一,它本来是《花园》一诗中的第二首,但是常常被许多选本当作一首独立的诗加以选用。这首诗的主要艺术特色是将两种较为抽象的自然现象直接诉诸视觉印象,使其变为有形的实体。
风与热是自然界的两种神秘力量,来无迹去无踪,不可捉摸。人们对风的认识仅限于树梢的摇动,水面的波纹或是扑面而来的凉意;对热的体验也并不比这深刻: 当夏日炎炎、蝉噪耳鼓时,人们感到了热。人们只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却不能实际看到它们的存在。然而诗人却巧妙地将二者变为有形可见的实体: 风似乎变成了犁,变成了刀,可以去切去割;而热仿佛成了田,成了土,可以被犁成块、碎成片。这些虚无缥缈的自然现象变成了日常生活中视而可见的事物。的确,置身于炎热炙烤中的人们对风的渴求不正象盼望风象犁、象刀一样,割开那些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热吗?人们在顷刻之间对风与热的体验加深了,对其本质特征也有了新的领悟。
不仅如此,对风与热的这种艺术处理方法还产生了另外一种奇特效果。由于这两个意象的点缀,整首诗犹如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夏日高照,空气凝重,果实悬挂枝头,在热气的熏绕中渐渐地饱满渐渐地成熟。而果树旁则是一位犁田的农夫,随着犁头的前行,被翻开的泥土倒在犁的两边……。这幅画让人感到轻松,仿佛随着犁的前进, 自己也被从炎热中解脱了出来。
这种艺术效果是通过诗人对意象的纯熟驾驭而获得的。首先,诗人作了大胆的尝试,把本来不直接诉诸人的视觉、不具有质感的风与热加以处理后作为意象来使用。这种化虚为实的描写激发了读者的好奇心,因而也对这首诗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其次,诗人一反传统,不是对这两个意象分别加以描述,而是将它们交织在一起,让其相辅相成,离开了一个,另一个也就不复成立:有了犁的切割,才有泥土的破碎;有了泥土,也才有犁存在的可能。这种交叠粘合的表现手法使这两个意象更加突出鲜明, 留给读者的感官印象也特别深刻和强烈。
(廖宛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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