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液升上我的臂,
树长入我的胸——
向下长,
枝梢从我身内长出,象手臂一样。
你是树,
你是青苔,
你是煦风轻拂的紫罗兰。
一个孩子——这样高——你是,
于这个世界所有这一切都是愚蠢。
(裘小龙 译)
这首诗据说是庞德写给他昔日的恋人希尔达·杜丽特尔(即H·D意象派的重要诗人之一)的。该诗收在一九一二年的集子《RiPostes》里,但实际写作的年代恐怕要早得多。在美国时,庞德曾和她订过婚,只因她父亲瞧不起庞德,说他不过是个流浪汉,极力阻挡才使这场婚姻告吹。“一个姑娘”我们可以认为是少女的希尔达,也可以不是。
此诗是用视角转换的技巧形象地表达诗人情思与价值判断的,第一节开头就让“我”与树找到了契合点。幻觉,也许是现实吧,仿佛那树主动伸进“我”的手心,抑或“我”用手握住那树,活的嫁接开始了。于是,树汁涌遍了“我”的全身,树长进了胸膛,长进了腿脚,连臂膀也象树梢一般舒展。实际上,姑娘即树,树即“我”,三个形象已完全融为一体。爱的忘我合一与纯一表现得极富浪漫的,甚至是魔幻的色彩。毫无疑问,这都是“我”的主观视角达成的。第二节诗人就把“姑娘”切分开了,推到了很远的距离,变换视角,并热情同时更是冷静地加以描绘。一连三个比喻,也可以说是三个视觉意象构成了一个休姆称作的“视觉和弦”:树——圆、苗条、颀长、蓬勃,能开花、结果;青苔——苍绿、幽冷、柔润;紫罗兰——馥香、灿烂、摇曳生姿等等。这不再只是一棵树,而是大自然的精灵,一切美德的化身。如此褒奖之后,那冷峻是太突然了:“于这个世界所有这一切都是愚蠢。”社会不能理解“你”,甚至破坏与另一株树的同一,所以,“这样高”寓意是很丰厚的。孩子对于愚蠢世界,无异于高洁对于鄙俗,天真对于“成熟”,青春对于衰老。这样看来,诗歌不仅以感伤之笔写了不能实现的爱情,而且还对非自然的社会进行了尖锐的挖苦与谴责。
最后,庞德为什么要选择树作为诗的主体意象呢?这从西方民族对于树神的崇拜,并用男性女性的观念对待树的婚嫁,以及对于高洁的森林女神狄安娜的供奉恐怕都有一种潜意识的联系。这就加重了这首诗的历史文化深度,尤其是现代社会与原始人类某种精神的对比,不管庞德创作时是否觉察到了。
(喻大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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