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生命之船漂向彼岸,
早晨在那神秘的岸上等你。
别担忧。在启程之时别怕。
一只温柔的手镇静地升起风帆,船
会把你从夜晚的国土运往白昼的国土。
无忧无虑地走向沉寂的岸,
踏上那穿过黄昏草地的柔软的小径。
(北岛 译)
人从哪里来?人往哪里去?这一永恒的斯芬克斯之迷悬挂在苍凉的时空。诗人无意去“揭榜”,去解答这样的难题,但他却以诗的形式,给这一问题注入了浓郁的诗情。
在拉格克维斯特看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简单、明了、寻常, 因此他所选择的意象也是那样的简单、明了、寻常: 船。岸。风帆。但这并不意味着单调和贫乏,其内蕴是丰富深邃的:人的生命犹如一条船(诗题《生命之船》即是诗人对此的强调)。人生是一条河。有河便有岸。人扬起生活的风帆,从此岸到彼岸——即从生到死。简洁的意象组合成了诗的意境,人们几乎可以沿着诗行走进去,走上那条生命之船,航行在向对岸驶去的那条河上。但航程毕竟是使人感到茫茫然的,对于它的终极目标——死,人毕竟也是感到恐惧的,这死对人来说是一个永远难以改变的命运。诗人不可能不意识到这一点,但他试图以诗抚慰人类那颗饱受沧桑、饱经忧患的心灵,所以他并不把“死”写得那样可怕。相反,他认为死的归宿是人的又一个早晨的到来:“早晨在那神秘的岸上等你”。在诗人看来,人从生到死的过程,是从“夜晚的国土”到“白昼的国土”的过程。许是诗人生活得太累了,他把人生看得是那样暗淡,所以在“走向沉寂的岸”, 即走向死亡时,他反而感到“无忧无虑”,并以此情愫去感染读者的心灵。这种一反人们惯用的思维模式的独特思考,而这思考又融汇成一幅画,置于诗化的框架内——譬如诗人写到死亡的宿营地,即人的最终归宿竟是如此之美: “踏上那穿过黄昏草地的柔软的小径”——谁人站在这幅画面前不会怦然心动呢?何况诗人通篇都用第二人称“你”娓娓道来,语调是那样真挚!
(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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