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我创造了世界,从同一片泥土和水,
你建立了鞑靼、努比亚和伊朗,
我从尘土里提炼出纯净的铁砂。
你制造刀剑、箭头和枪炮,
你做成锄头去砍伐园里的树,
你做成笼子去关闭歌唱的鸟。
人
你创造了夜,我制作了灯,
你创造了黏土,我做成杯盘;
你创造的是沙漠、山岭和溪谷,
我呢,建造了花床、公园和果园;
是我把石头磨成镜子,
是我,从毒物里酿出蜜汁。
(陈敬容译)
在《神和人》这个题目下,我们看到的似乎是神和人站在同一法庭上受审,或者说各自为自己的功过是非辩争。一开始,作为至高无上的神便迫不急待地表功:我从同一片泥土和水中创造了世界!值得注意的是“同一”两字,其中蕴含着神的未尽之意: “我”创造的这个世界本该是大同的,万物平安而居,和睦相处。正由于此,神紧接着口气一变,理直气壮地指责人——你却为了自己的私欲,把整个世界四分五裂;建立努比亚、鞑靼和伊朗……造成统治与被统治,压迫与被压迫,相互残杀纷争。 “我”从尘土里提炼出纯净的铁砂,而人却用这些铁砂制造了刀剑、箭头、枪炮,做成锄头、鸟笼,去制造战争、流血和死亡,去砍伐园里的郁郁葱葱的树,去关闭欢快地在歌唱的鸟。总之, 去破坏!
在神的眼睛里,人似乎真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然而,万物之灵的人在神的这种严厉指责面前并不是哑口无言、点头称是,而是据理力争:神创造了夜,创造了盲昧的黑暗;而人却制作了灯,制造了这黑暗中的光明。神创造的不过仅仅是黏土,而人却用这原始的材料做成了巧夺天工、美妙绝伦的杯盘碗盏。是的,神创造了山岭、溪谷、石头,但也同样创造了沙漠和毒物;是人——堂堂的人把沙漠山岭和溪谷建成花床、公园和果园,把石头磨成镜子,从毒物里酿造出蜜汁——生活的甜美!可见, 人的努力“建造”、 “制作”、“做成”与神的“创造”相比, 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伊克巴尔诗歌的主题思想大多是对人的本质、使命和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他主张通过律己、虔诚的信仰、爱、积极活动和创造性的劳动来塑造“完人”的形象。甚而至于,为了肯定人的价值和创造力量,他把人摆到了与造物主对等的地位。在《神和人》这首诗里,就很清晰地体现了这一点。造物主创造了万物,伊克巴尔笔下的人在造物主创造的这些“夜”、“黏土”、 “沙漠”、 “毒物”等面前并不是“清静无为”、视之若圣物、消极适应的,而是显示了自己的积极活动、创造性劳动:从毒物里酿出蜜汁,为了生存;制作了光明。为了驱走黑暗;建造了花床、公园和果园……这样,人和神站到了同样重要的地位上。
从艺术上看,这首诗采用了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及神与人的对话形式,这就使神与人的对立直接而明了。同时,诗人还运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作者的意图是要颂扬那种有创造性劳动的“完人”,而在诗中,作者先让神出场,让神的发言来“贬低”人,再通过人的发言来颂扬人,表达作品的主题思想。
总之,这首诗可以说达到了形式与内容的和谐统一,体现了伊克巴尔诗歌的思想倾向和理想追求,体现了伊克巴尔强调人个性发展的思想因素,揭示了人之所以为人的
价值和创造力量,肯定了人的积极活动,这也正和伊克巴尔“痛苦的生活胜过永恒的安息”的观点相吻合。
(王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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